纳德挫败地瘫在椅子上呻吟。
真不明白这女孩是怎么想的……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里如此的窃喜?
傅安跟他么?
眼睛转向刚才的位置,那儿,傅安正跟那个性感美女相谈甚欢,不时有愉悦的笑声传来。
呜……一点都没有刚才说的一会儿就回来的意思嘛……还说傅安喜欢他……谁说的根本就是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嘛……
可是……傅安真的喜欢他吗?傅安是怎么想的呢?谁能告诉他傅安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刚才那情是怎么回事?
啊啊啊,异次元把他吞食了……
第五章 某个荒淫的伯爵真正想囚禁的人
傅安的日程表。
六月十九号,早上八点。起床。吃饭。八点半着装出发。早上,实地巡察洛·博莱特名下所有财产。
生活真是无趣。尤其是当连系上金钱的时候。
由于是从小到大也没有注意到父亲到底有多少遗产,只是摸模糊糊地从母亲的话语中,感觉是一笔极大的财富。但是也没有像今天一样,把父亲所有的财产这样—条一条地列在纸上列印出来,在旁边标上价值,还有要折扣的遗产税。
巨大的数字,让人看了有种惊叹,也有种淡淡的悲哀。
「不知道现在,这里面的东西还留有多少。」林娉蔻夫人望着那张列满A4的条条目目,话语中竟然有一丝丝的凄凉。
想必她在跟洛·傅莱特结婚的时候,就已经看过这份财物总目录了吧。
这么多年过去,傅莱特家族管制的人太多,巡查的人也派去过,但是似乎都是没有变化呢。
「多穿一件吧。山里会冷的。」林娉蔻夫人把一件白色的披风裹上了傅安的身体。
纳德本来是想说他不想去的,然而被傅安威严地瞪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带领的人叫郝老头,对于所有的情况,他其实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据说他已经是这一带唯一的对所有山路比较清楚而且对傅莱特家族也比较了解并且以前跟着洛·博莱特公爵巡查过一次的老人了。说是巡察,这一队人马更确切的应该说是观光吧。进入拉牙斯山后,气候果然是有些冷了下来。好在山里的水气还是比较足的。空气十分清新。
「洛·傅莱特公爵曾经在他受冕的时候继承他祖父遗留的位于拉雅斯山的十八世纪的古堡一幢,总资产达到二亿三百万。在十九世纪中旬又新建了两幢据说是为了休养的别墅,总资产达五亿六百万。在山腰处,据说是在安少爷您的曾祖父曾经用围栏把一片土地肥沃的森林围了起来,那片森林里后来加种了黑松、龙爪柏、香樟铁冬青树,里面原来总计有八百头鹿。后来在无节制的贵族打猎活动中鹿群数量大减,后来仅剩下了一百头多。不过现在也不知道了。可能再无繁衍了吧。您的父亲,也就是洛·傅莱特公爵继承之后,除了在世时巡逻过两次,也没有多投入管理了。当时我们进入这片森林的时候,竟然连一头部没有发现。」老人的话语中仿佛有叹气声。
古老的雪松的针叶是一年四季都在脱落的。同时也是一年四季都在长出青青的针形叶子的。这就是它在这儿的新陈代谢。清风一吹,本来就已经枯萎的松针簌簌地从树上落下来,飘到人的头发上。纳穗跟在傅安的后面一步一步地走着。不时抬起头来瞅瞅傅安的头发。那上面,有时候会落了几片细细的针形叶子山有时候会被一只手轻轻地拂去。
脚下是铺着厚厚的松针的路,踩上去有一种绵软的感觉,仿佛是踩在质地优良的蓝丝绒地毯上一般。松叶的清香一直弥漫在鼻息间,让人有一种精神振奋的感觉。
一排古老的法国梧桐在人的视线中越来越近,在山腰上,他们长得没有像山底那般的繁茂,但也自有一种风情在,有几棵好像是树龄实在太长,有一人围抱那般粗的树干上树皮斑驳,能看到长着硬壳的小虫子在里面安家,不时地从洞中搬出黄黄的类似锯末的树的内质部来。
纳德伸出手想捉一只,却被一只小虫头上的角扎了一下,瞅了瞅前面,走在前面的傅安跟其他人显然都没有注意到,只得委委屈屈地把手指头放进嘴里吸出脏的血来。走过了。才发现这一排法国梧桐后面竟然是二排类似铁丝网的东西。说是类似,只因为这些年代久远的网已经锈得不成像子了。偶尔碰到有一段像样的,却被菟丝子之类的寄生植物攀爬上去,围了个密密实实。
郝老头把他们带到一个同样锈得不成样子的铁门前,傅安找出一把钥匙来,打开铁门的时候,锁旁的铁绣红红地涂满了手。其实这个铁门一点存在的价值都没有了。刚才的那一圈铁丝网,就是没有力气的人也能顺手扯开,进到里面去。
曾经精心开辟的这片树林已经是荒芜得很了。连唯一的小道都被杂草覆盖得看不出来。路上,纳德他们不时地被各种长着倒钩的灌木钩住裤管,有的路甚至要人把一些树枝砍断才能进去。走了大约十几分钟,突然身旁的灌木一声响动,竟然跑出一只美丽的鹿来。
「真是奇迹呢。「郝老头道,「我一直以为这里的鹿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灭绝了。没想到还存着在。」前方出现了一块略为平整的草地。
「我们在这儿休息一下吧。」林娉蔻夫人提议道。所有人都附和。因为他们实在是走了一段路了。傅安靠在一棵树下,望着莫先生照顾着他的母亲。屈然跟郝老头在另一边,也许是谈着些什么东西,也许没有,但是坐得很近。纳德靠在他的身旁,伸过手来帮他拂去头上的针叶。这些针叶原来只是落在他的头发上,被他之前的手漫不经心地一拂,倒有些更加地落入了头发里面。
拂完了发上的针叶,纳德小心地拔出自己裤子上的一些短短的刺。那都是些小草叶子边缘的青绿色小刺,软软的,但是不小心戳到的时候会有一个红点出来。
傅安望了望自己的裤脚,好像也有一些短短的刺扎在裤子上。刚想伸手去拔,就见纳德的手伸了过来替他小心地拔掉。
相同年龄的少年,跟着他走了那么一段路,一声不响地跟着他一起巡逻着这片古老的遗产。
傅安的上身斜靠在树干上,眼睫毛低低地覆上来,在那里,他透过这一层帘,看着眼前这个精心照顾他的少年。
童年的玩伴吗?
只是一个跟到现在毫无介蒂的朋友吗?
柔软的黑发被他自己弄得有点乱了,低垂着,专注地帮着他处理着一些小事情的纳德,有着长长的,深黑的眼睫毛,以及一双大大的,有时候会觉得能望进你的心里的眼睛。这双眼睛,竟是连一点心事都遮不住的呢。一丝的不悦都会在里面投下影子来。那双眸子里盛满了各种光彩,有恼怒的,害羞的,尴尬的,无可奈何的,凄凉的,各种光彩都是那般的吸引人。
也许他并不知道,也有相当部分可爱的女孩想透过他,让他把她们的信转交给纳德的呢。
只不过那些信都被他扣留下来罢了。
他怎么会容许这份温馨让别人感受,又怎会容许他的光彩让别人发掘。如果没有他,如果没有这个纯真善良的少年陪着他,他的生命会是如何的黯淡无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