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义仲大人以前多么喜欢那个人,”巴御前咬了咬下唇,仿佛宣誓一般的道:“多么喜欢您要她等待的那个人,我都不会输的。”
“我也一样可以等待。”
“等待你的心,你的目光终于放在我的身上的那一天。”
“不管是优昙公主的影子,还是那个人,我,一定不会输的!”
源义仲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用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着她。
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有点心慌,巴御前慢慢的不自在起来。
“如果你能让我忘记他,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那么,我就期待了。”
最后只是留下了这么一句,源义仲便站了起来,大踏步的离开了。
“什么嘛……说的这么肯定……我,真的就不行吗?”嘴里喃喃的抱怨着,这是一个源义仲永远不会回答她的问题。
不管巴御前是如何的想抓住源义仲的心,然而日益吃紧的战事却让她少有机会。一上战场就什么也顾不得了,一直伴在那个男人左右,以不输给男子的英姿与武艺驰骋疆场——素有伊豆第一美人称号的她不仅相貌美丽,弓箭之术堪称当世无双,马术也极优秀,一点也不输给已死的藤堂俊平。
几乎能取代藤堂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可是巴御前还是觉得不够。
她要的,是源义仲爱她,而不是把她当成好手下,好同伴。
但是如此的日复一日下来,纵使源义仲仍然没有将她当成“对象”的想法,目光却一天比一天更多的停留在她的身上了。
虽然还是不满足,但是这样的注目也给了她小小的安慰。另一个安慰还有,源义仲的身边除了她以外,再也没有出现过其它的女人。
也因此,众人也传出了巴御前终于收服了花心源义仲的心,令其俯首贴耳的谣言。并且她本人还是一位以一当千的女中豪杰,与如同猛虎般的猛将木曾义仲,正是人人称赞的一对完美伴侣。
只是,事情的真相,却并非如众人所想象般的完美。
对巴御前来说,光是要维系这种暖味不明的关系,就很吃力了。那个时候说的我不会输的这句大话,也在激烈的战况中没有机会实现。
反而,像是越离越远……再也无法看清他的真心了……
寿永元年三月十日,在信浓依田城驻扎的义仲得到来自于前线的消息。
平家的掌权者,平清盛,已经于去年,也就是承治五年的四月病死了。这个令人生厌的老头子,一生弄权,却在生命的最后没能安心的离开人世,只留下了“什么也不希望,只想看到源赖朝的首级挂在我的坟前”的可悲遗言。
一面听着探子的回报,一面嘲笑着这个老头子,巴御前奉茶上来的时候,恰好听到了探子回报的第二个消息。
平家的三万人马,在平家新任命的越后守城四郎助茂率领下,讨伐身在信浓的义仲。由于义仲这半年来威名日盛,战功彪炳,名气早就盖过了哥哥赖朝,也令平氏的人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剌,一心除之而后快。
在内奸的泄密之下,这次趁他只率领了三千人马驻扎依田城的时候,派出了三万大军前来对其进行讨伐。以三千对三万,就算是源义仲也只能叹气,形势优劣立见。然而源义仲并不会就此死心,依田城是他的大本营,怎么能轻易的就撒手不管呢?聚集了部将讨论了一晚之后,一直紧皱着眉头的巴御前突然道:“我有一个计策。”
纵然没爱过她,却爱惜她的才华,源义仲在听了她的主意之后眼前一亮,惊喜不已。虽然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是她的这个计策却是妙极,就算是源义仲也不由得十分钦佩。
当夜将部队分成七支,各带平氏的红旗和和源氏的白旗一面,在横田河原附近的山上设下了埋伏。第二日,平氏的大军到达横田河原。助茂见到漫山遍野的平氏红旗,心中大喜,以为这是信浓各地支持平家的豪族前来支持,于是精神为之一振,大声疾呼着拥兵向前。就在这时,只见满山的红旗在一声吆喝之后突然全都变成了源氏的白旗。满山的白旗在震耳欲聋的呼喝声中向助茂扑来。助茂吃了一惊,驳马就走,手下的武士们也纷纷落荒而逃。士兵们自相践踏,死伤累累,许多有名的大将都死在了军中,助茂本人也中了一支不知是从源氏那里还是自己部队中射出的箭,差点丢了性命。
此次大胜之后,平家在东国的军队完全损失殆尽,原本就对平家充满怨恨的寺院势力也掀起反旗,平安京完全陷入了源氏的包围之中。
义仲威名大震,正在关东剿灭平氏残余势力的源赖朝却心有芥蒂。于是,在寿永二年三月上旬,赖朝兴兵十万,寻了个不相干的罪名前来征讨信浓。眼看源氏就要内部失和,骨肉相残的战斗一触即发,源义仲住克制自己的怒意,以大局为重,送去了义子义重做人质。
源赖朝也不是傻瓜,知道做事点到为止,见好就收,于是收了兵。但是,源赖朝没有容人的雅量这一点,却被源义仲看在了眼里。心中既生嫌隙,源赖朝与源义仲这两大源氏势力之间从此就有了不可愈合的矛盾。
平安末期的名将异常的众多,源义仲可以算是其中非常出名的一人了,他作战机动灵敏,上阵杀敌又武勇过人,身边的女人都是一员猛将,再加上得力的手下,这只源家军在战场上可说是所向披靡,无人能挡。
同年的七月二十四日夜半,义仲的部队袭近了平安京,附近的各大寺院也纷纷起而响应。平氏在之前派出大兵镇压各大寺院的僧兵之后,已经没有可用之兵,就连用来防守宇治川的士兵都拿不出来,在源义仲的来势汹汹之下,吓破了胆的内大臣平宗盛狠一狠心,索性集中了所有可以调集的平家部队,拥着年少的小皇帝和三种代表皇室地位的神器向九州逃去。
二十八日,义仲入京。
这……这就是御苑住过的地方吧……
已经三年多了,知道那个人已经死了的事实。
曾想过自己是不是终究还是个冷酷无情的人,因为这三年来自己活的好好的,一点也不像优昙死掉的时候,自己痛苦的想死掉的样子。
惊惧着会不会有哪一天,这个曾让自己心痛的影子,会在心中消失掉……
可是,御苑光晓在他的心里始终没有消失,反而加倍的鲜明起来。
没有白天,还有晚上,无法再见,至少还有想念,没忘记自己见到穿白衣的人,就会不由自主的低喃出声,见到跟他相似的背影也会不自觉的跟着走动两步……已经那么努力的克制了,却还是常常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大片大片的彼岸花,举目遥遥,一身白衣的他似是在鲜红的花丛中静静的卧着。再没比这花的颜色更衬他的了,义仲着迷的想着。醒过来时心好痛,好想再多看他一刻。
还有神宫砚道,在那一年带回了那个口信之后,也一直不曾回有消息,不知道是不是也出了什么意外。源义仲在感叹人生无常的时候,也会不由得想着,自己的那一天,什么时候才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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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想象更快的,那一天如此快速的到来了。
就在义仲进入平安京的那一天,那位曾向源氏发出了讨伐平氏的密令诏书的后白河法皇被源家军拥立代理摄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