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昙……”结巴着转过身来,只要在妹妹面前无论如何也凶不起来,只会用温柔的表情相对。皆因立于面前之少女是他最为珍爱的唯一的妹妹--源优昙。别的女人从未能得到他如此的温柔之万一,他这种极端的表现若是放之于现代,那便是典型的恋妹狂。
“哥哥……不要再发脾气了好吗?”源优昙轻轻的蹙着眉毛,轻巧可爱的樱饰折扇遮住檀口。“反正我也全都知道了,就算哥哥责怪他们,结果也是一样的吧……”
“优、优昙……”源义仲恨恨的咬着下唇。说什么都不愿意让她知道啊,这种事……这种事不该被纯洁天真的她知晓。
“说起来,我也很想见见哥哥喜欢的那一位……听说是个美人啊。”
“优昙,不要听那些人胡说,哥哥才没有喜欢的人呢!”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源义仲用自己高大的身躯遮住优昙的视线,一只手却在身后拼命的打手势。
正沉醉的看着源优昙那美妙姿态的部将藤堂俊平,看到了他这样慌张的手势,几乎忍耐不住的笑了出来。可是真的笑出来的话……难以想像源义仲会把自己给怎么样啊……只能拼命的忍住,然后侧身过去对跪于身旁的一名侍从低声吩咐了两句。
侍从心领神会的悄悄潜出了殿去。
仍然表现的不相信源义仲的说词坚持着要去他的居处。
藤堂俊平也为源义仲如此的深知优昙的性格而佩服不已。
只不过,不管优昙再怎么任性,她的对手可是一只老狐狸,深谙用兵之道首贵知已知彼的源义仲又怎么会那么轻易的让她找到“证据”呢?在源义仲的居住的院中扑了一个空,优昙那难以掩饰的失望形诸于外。
“什么嘛……哥哥最过份了……”生气的噘着嘴,闷闷不乐。急欲讨其欢心的源义仲站在她身后百般安慰。
“优昙,哥哥怎么会骗你呢?”
“如果哥哥骗我的话……绝对不原谅!”难得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源义仲吃惊的看见她竟然红了眼眶。
正欲伸手拭去她眼角那若隐若现的泪花的时候,源优昙忽然“唉哟”的一声叫了出来,手中执着的樱扇落在地下,并且站立不稳的向旁边跌去。
源义仲大惊失色的将她那摇摇欲坠的身体捞在了怀中,看见她的脸色苍白,双目紧闭,慌得他一时乱了手脚,拼命的叫喊着来人啊来人啊一边将昏倒的妹妹紧紧的拥在怀中……
此刻的天空中,一个人影高高的向下俯视着,樱花碎成片片在他四周飘飞舞动,仿佛是从那白色碎樱的华丽罩衣中飞出来的樱瓣眩染出漫天樱华。
手指微曲,长长的红色指甲划过唇线,仿佛正在品尝着什么似的……而随即得意的笑了,唇边勾出邪美的笑痕,难得的夸奖着手中那越显苍白无力的头颅,那神似御苑光晓的面孔之上,早已失去了神彩,憔悴不堪,只余眉眼仿佛。
“能想出这种主意,难怪你能那么快找到山邪鬼。会想到利用魔物之间弱肉强食的习性来引出山邪鬼……真是令我也不得不佩服呢……”
“会想到这一点完全是偶然……在下怎么能跟秀洲王SAMA的智慧相比呢?”落在了别人的手中,还是认命点好,尤其是现在还有从这种绝境之中逃生的可能的情况之下——就算是素来管不住自己嘴巴的镜王丸,也不由得小心翼翼的拍起他的马屁。
“总之如果这次能够顺利的引出山邪鬼的话,我就答应你履行自己的诺言,但是如果你骗我……我想下场你应比我更了解不是吗?”笑的越发的兴高采烈,不知不觉中变长的尖锐指甲剌入了镜王丸的皮肤。
镜王丸忍痛无声的叹息着,注视着狂笑得连白色弯曲的角、闪耀着雪白锐光的獠牙露出来也不掩饰的“鬼神太子”秀洲王那异于人类的本来面目。
再度偷偷的叹了一口气,担心着自己所说的:“山邪鬼就在这木曾某处”的猜测,是不是会变成谎言。
几年之前,光凭着偶然间得到的消息,镜王丸猜测到了山邪鬼可能被封印的地方,靠着姣光王授予的灵气及操纵魔物的法器解开了被封于一名死去的阴阳师体内的山邪鬼的封印。
那个时候和姣光王已经反目而离开鬼族的秀洲王,根本不被他这个最被姣光王所器重的邪术师放在眼里。而一直惧于姣光王的秀洲王,也的确在某种程度上避免着与他碰面。
没看清秀洲王其实畏惧的只是他身后的姣光王而呈显出不可一世的姿态,在知道姣光王曾与秀洲王立下了“取得昆仑之玉”的约定之后,自不量力的操纵山邪鬼去往平安京找寻在鬼族中流传的“手中掌握着昆仑之玉的某个人类阴阳师”。
在那里遇到了同样也在找寻着那个人的秀洲王,在被“戏弄”般的比试之下,狼狈的利用山邪鬼之力从已经对他失去耐性的秀洲王手中逃脱掉,身受重伤的他只好附身于离他最近之处的式神之上……
远离平安京,身处伊豆,即使是御苑光晓也没有可能耗费气力时时的操纵。被御苑光晓做出来应付自己仍身在京中的假象的式神‘柳木’,被镜王丸所附身了。
追踪着镜王丸的身影而降临的秀洲王,似乎被那美丽的外表所迷惑,而任由镜王丸再一次从他手中逃脱掉……然而,那究竟是因为他太有自信,认为只是镜王丸这种程度而已,任何时候也无法对其造成威胁呢,还是真正的迷上了那张脸尔后疏忽了呢……没有得到本人的答案之前,一切都是无解。
那时的判断,无论如何还是有一定的根据的,与现在这种情况完全不同啊……只能希望是真的吧。
伪装的自信,不知道可以坚持到什么时候……
第三章
被临时安置在一间没有什么人的屋子里面,那个带御苑光晓离开源义仲房间的侍从只说了一句:“请暂时待在这里。”就匆匆的离去了。
房间很大,可是看得出来很久没有人住过了,四处凌乱的摆放着一些矮柜、衣箱什么的,寝台上高挂的帏帱也有一边已经搭落到地上,遮挡着长廊的帏屏什么的,更是残破不堪,视线所能及的有些角落里,还能看得见残挂的蛛丝。
尽管努力坐在一处动也不动,那讨厌的浮灰还是会令人厌烦不已的飘进呼吸里似的四处飞扬着。
“真是讨厌啊……要是能再干净一点就好了……”轻轻的发出了小声的抱怨,御苑光晓的脸上现出了略显慌张焦急的神情。透边灰色包边的帘子,隐约可见庭院里面生长的肆意而茂盛的花草。然而更因这样,在这天色向晚的夜色中,更显得寂寥凄凉。
这里是什么地方呢……抱着一点小小的猜测,不安而又烦燥的手指无意义的绞动着。然而仅是这样的小动作,在看到了门口处的人影时也惊惶失措的僵住了。
静立于拉门外的身影低垂着头,黛黑的长发曳地,浓的化不开的墨竹草染在清洌如水的栀子花色浮织纹单衣的下摆处。怔怔的、怔怔的呆了那么一会儿,那身影慢慢的转身。
不由得急促的“唉”了一声……御苑光晓慌慌张张的,用双手扯起那长及地面的绊脚的衣裾,很怕她就这样离去的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