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对不是什么误会……蜻虫想着,一面拉着御苑光晓躲避那随后而来的漫天箭雨。
御苑光晓的身体一向不是太好,淋了雨,吹了风,这时伸袖捂了唇,呛咳了起来,加上之前斗法时受的伤……蜻虫拉着他没命的跑,他却没有什么体力的跌倒在地。
那些人追了上来,大概是忌惮他的阴阳术而远远观望,并且不停的将箭射过来。好几支箭若不是蜻虫眼明手快的拨落,御苑光晓早就受伤了。
“到底是谁……过份……”御苑光晓无暇思索,却也知道来人绝非善意。于是捏起法印,念动了召唤雷电的咒语:“咒御前天门以生……降·天·雷!!”
被召来的雷电闪耀扭曲着降下,击落在那群人中间——奇怪的是却没有人倒下却消失了不少……
难道……!
是谁?是谁操纵着式神来对付我?御苑光晓又惊又怒,是谁会对我做这种事?
蜻虫低呼了一声,一箭射中了她护在御苑光晓的手臂上。她忍着痛将箭拔下,黑羽的箭杆上竟然镌刻着“源”这个字。
源……么?无缘无故的,源氏怎么会来攻击自己?而且知道自己来了伊豆、通晓阴阳术的只有……这么说来……会是神宫砚道吗?……不、不、不太可能……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一瞬间,气息紊乱起来……莫名的,脑海中却浮现出那每晚拥抱着自己的男子……虽然在这么危险的情形之下还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起来……怎么会忽然想到他?这样子太奇怪了……
耳畔又传来蜻虫的痛呼,为了掩护御苑光晓,身上已经中了好几箭了。虽然是不会流血的式神,可是不管怎样也有可能被毁坏,对方也是厉害的术师,绝对不可以小看!
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一味的逃避根本不是他的个性。如此的话,只能设法除去这些式神与操纵者之间的联系了……
御苑光晓一面这么想着,一面不停的变化着咒语的种类和数量。
雷电火焰和旋风、土龙不停的向那些式神们袭击着,可是对方在数量上占有明显优势,而且由于御苑光晓本身伤痛的因素、还得躲避那漫天的箭雨造成的困扰,咒语对式神造成的伤害十分有限。
不知是不是也察觉到这一点,射来的箭雨密集起来,连念咒语的时间都不是特别的充分了……怎样也无法轻易的找寻到那鼓动着的脉络,想要除去式神与操纵者之间的联系好像也不太可能。
不知不觉中,竟然偏离了大路的方向,被逼退到林子外面的高处。
式神们团团围了上来……御苑光晓的头昏昏沉沉的,刚刚走路的时候还不太觉得,这会子无路可走了,站定了的时候,才觉得口干舌燥,头昏脑热……
惨了……御苑光晓气恨着自己这容易生病的身躯……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遇到这种事?竟然被来历不明的式神追杀,恰恰又逢自己最不舒服最无力抵抗的时候?还伤害了我重视的蜻虫?不可原谅不可原谅,恼恨的御苑光晓双手结成了五芒星的法印,在沉蔼的暮色里幻化出怨念一样执着的光芒……
被这光芒所照射着,五芒星的威力下首当其冲的式神们灰飞烟灭,消失的毫无踪影。
竹林里一个黑影晃动了一下,痛呼了一声。
精疲力竭的御苑光晓两脚一软,身体缓缓滑坐在地,那一直握着自己右手,支撑着自己身体的力量……
消失了。
“啊啊~~~~~~~!!蜻虫!!”御苑光晓悲痛的嘶喊起来!这样子消失掉,就连自己也没有能找回你的把握啊!!
“那是什么?”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子奇怪的看向了这边,林中那明亮的一闪而逝的亮光是什么?好奇心驱使他不顾侍从们的阻止而下马入林。
带领着数十个侍从越过了竹林,看到一个白衣的少年失去神智的向后跌倒。
脚边散落着无数张竹叶,颜色一半青绿一半焦黑……是什么原因?
少年的身体在缓缓的下滑着……这里是一个山坡,更是最高的坡顶,平时少有人及,遍布青苔,加上下雨之后又全是泥泞,少年眼看就要滑下山坡去了……
“啊!”男子也不及细想这少年到底如何,直觉的便冲了过去想要拉起他的手腕。只是忽略了泥泞的滑脚程度而未加小心,脚下踩到了湿泥,连本人也跌了一跤,狼狈的跌在那少年的身边的泥泞中。湿泥发出了黏腻的声音……
发觉到自己也身处斜坡之上,而且不受控制的也在慢慢下滑,男子临危不乱的从腰畔拨出长刀,深深的剌入了土中。
被雨水浸泡过的松软的土,很轻易的便将寒光闪烁的长刀深深的剌入,暂缓了下滑之势。可是在右手还紧紧的拉着那少年的手腕的情况下,想要使力却大是不易。
尽量的将身体贴近了山坡上逐渐斜下去的这一面,再滑下去,就是毫无力道可使,几近悬空的地方了,所以,就算被泥泞弄脏,此刻也不想在乎。刚刚探头下望,由于暮色的关系,往下去一片暗沉,什么也看不清楚,掉下去的话,说不定就会丢掉性命……
说什么也不愿意死在这种地方的男子大声的向不远处惊慌的侍从们大喊着:“喂!”
“义仲殿!”侍从们惊慌的大声回应着,分派人手去林子里面攀折坚韧的竹枝。
少年的身体完全无力的挂在他的手上,刚刚抓起他手腕的时候同时还抓到了一把青苔……又湿又滑的青苔让他根本无法好好掌握少年的手腕,如果他再不醒来,那就糟了。
“喂!”源义仲大声的呼唤着少年,从他这个角度,看不到少年低垂的脸孔,却能看到他那纤白细瘦的手臂,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淤黑了好大一块,就像滴落在上好生绢衣裳上的墨汁一样惊心动目。
少年的头动了一动,却无力抬起来,然后轻轻的呛咳起来。随着他轻微的这么一动,手掌逐渐开始滑脱了……
源义仲手中少年的手掌,的确散发着不正常的温度……脉搏也跳的太快,男子吃惊的发现,他的手,现在只能握住那少年的指尖……
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已经滑到这里了?源义仲吃力的越发抓紧,耳中已经听到侍从们呼唤自己的声音……
抬起头看着,长长的竹枝已经伸到了手臂的旁边……只要放手,只要放手抓住竹枝就好了……
“义仲殿,快抓住啊!”侍从们看不到这边的情形,只能毫无目的的大喊着。
开什么玩笑,害到自己变成现在这般狼狈,这样放手就算了么?还有那群什么事也不懂做的笨蛋!源义仲大声的咆哮了起来:“罗嗦!再伸过来一点!”
震耳欲聋的吼叫声不要说那些被斥责的侍从们,连昏迷的少年也被惊醒了。半边脸孔已经涂满了泥污,令他不能好好的看清少年的脸。他抬起了头,在他头顶上方,竹枝试探似的伸了过来,几个侍从合力持着竹枝的另一端。
“快!抓住竹枝,让他们先拉你上去。”对茫然不知何事的少年尽可能的温柔的说着。尽管满是泥水,那依稀的轮廓仍能看出清秀,源义仲不由得暗暗对这少年的美貌起了好感。
少年只知道茫然的伸出手去握那竹枝,可是那缓慢的动作看起来是那么的疲倦无力,就算他抓紧了竹技,他的手臂是否可以支撑他的身体,也是一个不能忽略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