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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大家一起去救公主!”象群们号召森林里的动物前去拯救被魔王囚禁在高塔里的公主。
“孩子们演得不错吧?”站在后台观看的雅恭频频点头。
“我……我看还是算了。”提起长长的裙摆,纪砚转身就走。
“别想逃。”雅恭抓住纪砚的手臂,将他拉到身边。
“让我走,拜托……”包里在蓬蓬裙内的双腿不停颤抖,纪砚极力挣脱雅恭的箝。
“不要害怕。”
“怎么可能不怕?我已经……不会演戏。”连嘴唇都在颤抖,那是我的罪,无人可补偿,只有我……
学校没什么经费,纪砚的妆还是靠几位女老师带来的粉饼和口红解决,在这么克难的情况下,纪砚的容貌非但没有被糟蹋,反而呈现出一种自然的纯净之感。
“不管化不化妆,你都很漂亮。”雅恭毫不避讳地抚摸纪砚的脸,他是他的,从相遇的开始就注定。
“我好怕……我不能冉给大家添麻烦……”纪砚急得流下眼泪,他紧抓住雅恭。
“没有人说你是个麻烦。”雅恭心疼的为他拭泪。
“不行,我还是没办法,等一下台上只有我一个人,我会害怕……”带我走,纪砚凝视着雅恭,再带我逃一次。
动物们与魔王的大战就要结束,公主归来的最终高潮即将展开,纪砚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这个给你。”雅恭为纪砚戴上一只耳机,那是新闻主播用来与专播传递讯息的专业工具。“你可以透过耳机听到我的声音,这样你在台上就不会感到害怕。”
“还有。”雅恭将纪砚的右手轻轻放在自己胸口,“我把我的心给你,以后当你踏上舞台,我一定与你同在。”以坚定的语气,雅恭向纪砚说出最神圣的誓言。
“去吧。”将纪砚推至舞台人口处,雅恭从背后抱住他。“我会一直看着你,你的第一号影迷是我,请为我而演。”我的王子,请你展翅高飞。
大魔王已经被动物们打败,当最后一只小白兔跳离舞台,也就是纪砚上场的时候,两手抓着蓬蓬裙的裙摆,纪砚一步一步往舞台中央走去,假发好重,耳环又夹得他好痛,最可怕的是四周一片漆黑,先前的人声不晓得都到哪里去了?
有人在吗?有人吗?感觉站立之处是无人的鬼域,冰冷的冥府之水流过,纪砚全身开始颤抖,这里一定是地狱,最后的审判就要开始。
啪的一声,一圈白光打下,纪砚刹时一阵头晕目眩,一不小心踩到衬裙差点绊倒,想起自己扮演的是高贵公主,纪砚拼了命也要撑住自己,只要把那一句台词说出来就好,那句台词是……
张开嘴,原本蓄满中气的声音竟像烟雾般散逸,纪砚再度张嘴,极力想叫出什么,但只能感觉无意义的气流在喉咙里回荡,怎么样都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锁住了,声音被锁起来,没有,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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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做你的影迷吗?可以吗?我可以吗?
对不起,娟娟,请原谅我……
瘫坐在舞台上,说不出的台词化为痛悔的泪水,舞台下有好几百只眼睛注视着自己,他们一定都在嘲笑这一切,一个杀人凶手有什么资格站在舞台上接受众人欢呼?该死!你早该死了!为什么最后是你活着?她却死了?
对不起,大哥哥还是没办法……纪砚抱住脸庞,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歌声从遥远的地方响起,如水般慢慢流入纪砚干枯的心。
这是……纪砚慌忙按住右耳,雅恭的声音,很熟悉的旋律,纪砚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雅恭用玩具钢琴弹给自己听的曲子吗?
没有一句歌词,只有轻轻哼唱,非常温柔的声音,有如一首船歌,静静的为全身冰冷的纪砚带来温暖,给他光亮,载着他离开寒冷幽深的冥府。
我把我的心给你,以后当你踏上舞台,我一定与你同在。
心……纪砚抚着胸口,他真的听到了另一撞击的声音,与自己心跳的节奏相同,却更厚实,与耳机内的歌声互相应和,他的体内真的有两颗心存在。
我会一直看着你……
抬头望向那盏灯光,纪砚的视线摇晃着,一直在拯救自己的,是谁?
“我……”一点小小的声响挣脱锁链逃出来了。
与你同在……
“我……”锁链之外是荆棘,纪砚被刺得渗出斑斑血迹。
请为我而演……
飞吧,我的王子,飞吧!雅恭不停地唱着。
“我回来了!”说出这几个字的瞬间,舞台上的灯光纷纷亮起,轰隆隆的雷声自纪砚头顶炸开,灰暗的天空露出一个大洞,雨就从那边下来,落到纪砚心里。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重获自由的公主,感动之馀,说出这么一句。
“我回来了。”纪砚不断地说着这句台词,一直保护自己的,是谁?
终场大合唱的音乐响起之际,台下爆出更大的掌声,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不知所措,纪砚低着头不敢多说一句,有如初次登台般羞涩。
“小纪!”有人叫他的名字。
英姐……往台前看去的纪砚吃了一惊,只是更惊讶的还在后头,芳英旁边坐的是惠瑾,惠瑾旁边是康蒂朵小姐,康小姐旁边排排坐的则是雅恭的音乐夥伴,小许和BLACKWING其他成员——最后——是陈老师。
“欢迎回来!”陈老师向纪砚丢出丝带,顷刻间好几百条黄丝带如瀑布般涌出,模糊了纪砚的双眼。
原来……纪砚总算知道了,陈老师根本就没有受伤,一切都是雅恭所设计。
你又救了我一次,孩子们围着纪砚跑跳雀跃,在满场的掌声与飞舞的黄丝带当中,纪砚只听得到雅恭的歌声,温柔且坚定的,一直对自己诉说。
我一定与你同在。
戏剧成果展一结束,芳英和BLACKWING相关人等,全部聚集在纪砚与雅恭下榻的旅馆开庆功宴,大鱼大肉摆满一桌,助兴酒类更是不少,老板娘与几名服务生忙进忙出,总是一道菜还没吃完,下一道菜就上桌。
“这次真的要谢谢丁先生,您真是我们家小纪的救命恩人。”微带醉意的芳英向雅恭敬酒。
“当雅恭问我三天后有没有空的时候,我还在想他到底在搞什么鬼?新专辑发行在即,竟然还有闲工夫来海边钓鱼?不过,我现在可真服了这小子。”不小心让生鱼片掉在桌上,小许怎么挟都挟不起来,他也醉了。
“雅恭,你可别忘了要交十首新歌喔。”跟太保两个人早就喝得像两团黏在一起的烂泥,阿吉还不忘嘀咕新专辑的事。
“安啦,我说到做到。”雅恭拍拍胸脯,灌下一杯绍兴。
碰的一声,坐在雅恭身旁的纪砚突然整个人往后倒,雅恭赶快扶住他。
“小纪喝醉了……”芳英摇摇摆摆地站起来。
“不会吧,酒空饷床?”雅恭让纪砚靠着自己的胸膛。
“这孩子本来就不太能喝酒,每次在庆功宴上只能喝果汁,今天我疏忽了,不过这不能怪我,因为我也不太能喝……”芳英边说边笑,继续跟小许两个人拼酒。
“丁先生要不要先扶纪先生回房休息?房间我都帮大家准备好了。”老板娘端了几杯热茶让大家醒酒?BR>
“那这里就麻烦您了。”雅恭心想也好。
“我才没醉……我还要喝……”在雅恭的搀扶下,纪砚不安的挣扎,他推开雅恭,整个人立即往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