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杳戳起红烧狮子头,不客气地指向妹妹,“所以才说她迟钝啊!”
邵父不想谈论女儿脱男人衣服的话题,遂道:“晋先生今天就在家里住下吧。”
晋尚阙还没回答,邵絮就说了,“嗯,住下。”
什么?晋尚阙纳闷地抬起头。她昨天不是说休想?
“晋先生,如果你有那个意思,就再加把劲吧,我看她是迟钝到不知道自己有那个意思,好好跟她说,她会懂的。”邵母语重心长地说。女儿的那双手可从没为男人那么忙碌过,她相信对女儿而言,他是特别的。
“嗯,再说一次。”回话的还是邵絮。她眼底闪着对母亲的话的不认同,别的事她还不敢说,但这回,她可是不若他们想像中的迟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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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过后,邵絮“客气”地请家人不要来打扰他们,便带着晋尚阙进入客房,还上了锁。
见她如此慎重地将两人关在同一间房里,晋尚阙不安得直想逃。
他拿起行李箱往门边走,“我可以走的,请替我谢谢伯父的好意。”
她抢过行李箱,坐在床沿紧紧抱着,神情倔强地盯住他。
晋尚阙一愣,“为什么?”可以吗?他可以允许希望再次出现吗?
她回避他探问的眼,“那一下痛不痛?”
见她回避的神态,他的心蓦地一沉。她叫住他只是因为愧疚?
邵絮抱着行李箱起身离开客房,不一会儿,拿着医药箱进来,把手中紧紧抱着的行李箱还他,“你有干净的衣服?”
“嗯。”他坐上床,翻找行李箱,拉出一件衬衫。
“一晚没睡?”她关切中带着怜惜的目光上下扫视他全身。
他无神的眼睛挂着黑眼圈,新生的青髭密密麻麻地圈绕他坚毅有形的下巴,昨天的脏衣服没换,浑身都是干涸的污泥,加上他脸上的瘀青,她从没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样子。
晋尚阙脸上浮现淡淡的红晕,“我、我没地方住。”
邵絮瞟他一眼,抿唇不语。
镇上明明有旅社,就算找不到旅社,随便找个地方也能睡,想到他为了她一晚没睡,她有点心疼……或许她该给他、给自己一个机会。
“把这个喝下去。”她递给他一瓶感冒药水。
“我没感冒。”他对着药水瓶子皱眉。
“快了。”她刚才摸他的时候发现他的体温比以前高。一身湿泥在外头吹了一整晚的冷风,不感冒也难,这个大笨蛋!
晋尚阙见她坚持,只好将药水喝下,见她在房里忙碌地走来走去,他脸上又出现复杂的神情,“别忙了,我没事。”
邵絮不理会他,继续从橱子里拿出各项物件,“你脸上的瘀青是怎么回事?”
“被段大哥打的。”
“为什么?”她将东西放在床边的小桌上,坐到他身边,抬手轻触发肿、泛紫的瘀青,“痛吗?”
“痛死了。”他偏过头,避开她的触摸。
她到底在搞什么?明明拒绝他了,还一副很关心他的样子!
“不管他为什么这么做,你都已经证明他是白做的了。”苦肉计!亏那两个人想得出来!到这里的一路上,段大哥叨叨絮絮地说明了他和老爹的苦心大计,他听得头昏眼花之余,也印证了他之前的揣测——自己连日来所受的苦全是他们的杰作。
她伸手解他的扣子,微凉的手指不时抚过他结实的胸膛,“怎么说?”
他顿时有种被玩弄的感觉,扣住她的手,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我已经不是你的上司,你这么做算什么?”骤沉的语气含着濒临爆发的怒气。
他受够了!一下子急着赶他走,一下子对他这么好,他是喜欢她,甚至是爱她,可这不代表他愿意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又来了!这男人总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散发慑人的魄力,打乱她的心绪。手上的热度慢慢传到脸上,将邵絮的脸颊烘得泛红,她低头看着他黝黑的大掌,语气古怪,“的确,你已经不是总经理了。”
“对!”晋尚阙甩开她的手,霍然起身,像头暴躁的困兽来回踱步,每一步都像要踏破地板似的,沉重得令人心惊胆跳。“所以你大可不必照顾我!”看到小桌上的沐浴用品,心头火猛地窜高,“不管你是同情还是愧疚,都免了,我可以照顾自己。”大手扯过行李箱,想把衬衫塞回去,却被她拉住,他剑眉一拧,怒声低斥,“放手!”
望着他愤怒的神情、眸底浮现的绝然,她知道再不说清楚,他绝对会就此离她而去,她更用力地揪住衬衫,豁出去似的大声说道:“我讨厌你像豹的样子。”
晋尚阙手上的动作登时停住,暴躁地瞪她,“什么鬼?!”
邵絮抬头看向他的胸膛,那里躲着一头豹,在她不自不觉的时候掠夺了她的心,“你像头豹,美丽却危险。”她以为他软弱而无害,却被他的野性魅力攫获。
美丽?她在说什么鬼话?!
“把话说清楚。”他抽回手,抱胸从高处瞪她,“这关你讨厌我什么事?”她总算愿意说为何讨厌他了,既然要死,他也要死得明白。
“为什么退出乐团?”舞台上的他热情而投入,充分显露他对音乐的热爱,她还以为他会为了音乐而放弃继承扬升,他却说他退出乐团了。
晋尚阙眉头越锁越紧,她又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了。“我说过了,我要专心在工作上。你到底要不要说?”
察觉坏脾气被他的不耐口吻挑起来,邵絮屈指敲敲眉心,尽量心平气和地面对他,“从昨天开始,你就一直在说工作,工作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不然我干么退出!”要不是想给她一个好印象,好让他有机会追求她,他干么自愿被公司绑死?
“所以你要我当你的保母,好让你专心工作?”听似平静的语气里夹藏了一丝火药味。
“你真的很迟钝。”晋尚阙无力地放下手一叹,大概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
邵絮猛然站起,纤指狠戳他的胸膛,又急又快地骂道:“又说老娘迟钝,你才是大白痴!说要追人,却满嘴工作,这么喜欢工作,就去做到死!”
领会到她话中的含意,晋尚阙不禁笑了,破碎的心缓缓地拼凑成原样,“你的脾气真的很坏耶,忍了五年,很辛苦吧?”端庄冷静的秘书?真能装。
邵絮抡起拳头捶他,表情凶狠得像要拆了他全身的骨头,“关你屁事!老娘就是脾气坏,碰上你这王八蛋就更坏!你看不爽,就滚回台北啊!看你要睡、要装笨,都是你家的事!”
晋尚阙抓住她的手,笑意一点一滴地爬上他的脸,“我说我喜欢你,可没说我喜欢工作。”这女人手劲真大,他大概会瘀青了。
“喜欢个屁!”火气一来,什么害羞、脸红全抛到一旁,手被他捉住,她干脆张嘴咬他,“要是真喜欢,就不会过了这么久才来找我!”气愤犹在,贴在他胸上的脸却湿濡了。
她以为还远地避开他,就可以脱离他对她的影响,怎知却是让自己更想他,想他迷糊的睡相、想他魅惑她的眼、想他给予坚定保证的模样,想他、想他,想得脾气越来越坏,像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感受到胸前的湿意,晋尚阙心疼又无奈地舒臂将她环在怀中,带着她到床边坐下,“别哭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