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松僵着脸,语气转硬,“既然尚阙连自己的事都处理不来,以后如何掌管这么大的公司?还有其他优秀的人选,不如——”
“干妈,你看,就是这些事把我累得半死的。”不理会叨念中的人,晋尚阙起身递给朱立琼一个文件夹。
众董事好奇地看着她打开文件夹,而被迫停嘴的金明松,脸皮又抽搐了。
邵絮狐疑地瞥向老神在在的晋尚阙。他累的原因不是卖力演唱?
朱立琼绽放惊喜的笑容,“真是的,你这孩子让人白操心了!”扬扬手上的文件,递给老人,“这可不得了!爸爸,您看看,我们的小尚长大了。”她一高兴,忘情地叫出晋尚阙的乳名。
朱庆祥接过文件,“合约书?”苍老的手指翻过一份又一份的文件,皱纹深刻的老脸释放出欣慰之情,“成天调皮捣蛋的小尚,一来公司就签下这些大案子,不简单,的确不得了。”
董事们轮流翻看合约书,赞服之语连绵不绝——
“宋华?不是听说有点难搞?弄了大半年了,好不容易才推前一点,他才来几个礼拜……”
“这个游乐场的利润高得惊人哪!”
“连硕的总裁还在这里写了后生可畏,这……”
“陆行丰真是钱太多,这些游艇的造价有够离谱的!”
邵絮听了,一颗心顿时裂成两半,一半在替他高兴,一半则在承受熊熊怒火的炙烤,桌面下的两颗小拳头紧握得手臂一抖一晃的。
“小尚好棒喔!”段延瑞低声取笑他。
晋尚阙假装没听到那声戏谴,可怜兮兮地瞰着老人,“就是说啊!爷爷,为了这些案子,我忙得昏天暗地,身体才会虚了点,可是,”他委屈地瞟瞟脸色黑到极限的金明松,“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些不堪入耳的传言?”
朱立琼连忙安慰他,保养得宜的脸蛋堆满宠爱,“现在你这么厉害,谁敢说你一声不是?而且你爸爸一定会很高兴的,说不定他一回来就把你升职了,到时候,干妈再给你一份大礼。”
朱庆祥老眼闪过好笑,配合着他,做出严肃的脸色,“那些传言恐怕是有心人故意散播的,如此造谣生事是过份了点,让欧阳去查查,查到了再做严厉的处分,你就别‘难过’了。”就怕他是故意让人有机会造谣的,这孩子的心眼还是这样曲曲折折的。
董事们也轮番称赞、安慰,那些因传闻而生的阴影当然就此烟消云散。
“那么……”金明松声若洪钟,打断刺耳的称扬话语,得到众人的注意后,他沉声说道:“关于公司的主导权——”
“股份最多的人掌控?”晋尚阙先一步问道,眸中隐伏着对狩猎的期待。
金明松眼底闪过一抹得意,“当然。你们家拥有30%的股份,所以一直以来是你们在掌控,可是啊——”他刻意拉长尾音,故弄玄虚地冷笑,“现在的情况变了,我持有的股份是34%……”
“老狐狸,不要脸也要有个分寸!”
猛然爆出的尖声怒骂打破会议室内凝窒的气氛,也差点震破众人的耳膜,金明松既惊且怒,干瘪的脸皮扭曲得吓人,而朱立琼不小心冒出来的轻笑,更是让他怒到极点。
晋尚阙瞠目结舌地望着身边傲然而立的人儿,吃惊得阖不拢嘴。
这横眉竖目、怒焰狂卷的女战神,是谁?
站姿威风凛凛的邵絮,连说话的力道也威猛有劲,“你他妈的不要脸——”
在可爱的菱形嘴继续吐出脏话之前,一条有力的臂膀将她扯回座椅上,以宽阔的背挡去众人的视线,“你干么?”余悸犹存,晋尚阙神色略嫌仓皇地问道。
气昏头的邵絮眼一瞪,唇一掀,“干——呜……”嘴被他捣住,她气得目露凶光,拳一握,给了他下腹一记重击。
“唔!”晋尚阙咬牙忍住痛呼。没想到她生起气来这么“暴戾”兼“暴力”。
看着挣扎不休、怒气横生的她,他心中却有股释然。
原来她不是真如外表表现的冷静,在那无动于衷的外表下,其实藏了一颗带火的心,且火势之强,炫人眼目,他开始期待挖掘出躲在秘书面具后的她了。
“失陪一下。”他回头说了声,丢个眼神给段延瑞,便捣着她的嘴,将她拖出了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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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拖,拖进了楼梯间,确定离会议室够远后,晋尚阙才放开怀中怒气冲冲的邵絮。
“你这王八蛋!”她狠狠地瞪着他,啐道:“谁说你可以抱我的!”
她生气的模样美得不可方物,眼眸晶亮、两颊嫣红,艳灿灿的似火焰中旋舞的玫瑰,看得他心儿怦怦乱跳,结巴了起来,“我、我……”
“你什么你,你是大笨蛋!”纤指指到他鼻头上,口吻十足的不客气,“我替你出头有什么不对?那只贱狐狸不修理不会懂分寸的!”说到这,提醒了她未完成的使命,脚跟一转,又要往会议室去。
晋尚阙连忙拉住她。虽说他很感激她的心意,可也不能任她去,依这态势,她大概会去痛殴老狐狸,到时,她苦心维持的形象也会破坏殆尽,他必须阻止这样的事发生。
“邵絮!”他一手搭住她的肩,一手强扳过她的下巴,直视那双火花翻腾的眼,沉声安抚。“不会有事的,段大哥会把事情处理好的。”
“段个屁!他是什么玩意儿!”小巧的下巴左右转动,试图摆脱他的钳制,怒声道:“放开我!”一记上勾拳伺候上他的肚子。
“噢!”晋尚阙痛得弯下腰,也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他满脸的不敢置信。她竟连揍他两拳?!且毫不留情、力道十足!
而邵絮则是趁机往回走,清丽的脸蛋红艳似火,张扬着喧腾的战意。
“你——”接连受创,晋尚阙也冒火了,他忍痛追上她,扯住她的手臂,“我说了我会收拾老狐狸,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大手摇晃着她,对她的不信任,既生气又无奈,“你也听到了,我不是没在做事,更不是无能的,你就不能多相信我一些吗?”
“做事”二字像把利斧,劈进邵絮的脑袋,鼓胀的怒气开了道缺口,缓缓流进沁凉的气息,却燃起另一波怒火,但这怒火却是隐含幽蓝的、小小簇的、飘忽的,温度却是更高、更炙人的。
低头望向手臂上的大手,她突然觉得悲哀,心也落到谷底。
他的确有做事,还做得有声有色,但身为秘书的她却毫不知情,直到最后一刻才知道。
为了他,她连维持了五年的秘书形象都可以抛去,其中的原因她再清楚不过了,但,她更明白的是——他根本不需要她这份心。
他明知道她有多担心他,也知道她想帮他,却从头到尾都将她蒙在鼓里,仿佛她与他毫不相干,亦不值得他信任,在这种情况下,她一心为他着想的心意、因他而生的爱意,都显得可笑,可笑得教她心灰意冷。
没想到最初的怜惜,经过不到一个月的相处,竟会演变成她从未体验过的爱意,家人和朋友老说她迟钝,面对这样的情况,她倒希望自己再迟钝些。
最好能够迟钝到接收不了他散发的吸引力、迟钝到察觉不出自己对他的心意、迟钝到不懂老是被他牵动的心在诉说什么。
预备赏给老狐狸的拳头忽地松了,像是再也使不出力气,连气他瞒她的力气也没了,她幽幽地望他一眼,紧抿的唇瓣不见一丝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