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中业看着她,想问她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种田地?会做她最不愿意做的工作?他甚至想问她,那个痴情男友有没有找到她?
总之,邯中业心里有一大堆的问题,但现在时机不对,人也不对。
他在相亲,她在工作,他的对面甚至坐了一个邯家长辈都很满意的女孩,她极有可能是他的下一任妻子,如果他够聪明,他就该打发于知燕走,但他却一点也不想。
“我……”他才开口。
于知燕便忙着问他,“她是你女朋友啊?”她用笔偷偷地比了邯中业对面的女伴。
“嗯!”邯中业用鼻子哼了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就当他的那声“哼”是“是”的意思,“很漂亮。”于知燕大方的称赞他好眼光。
“谢谢。”他替女伴谢了。
“想吃什么?”
“你推荐吧!”
邯中业对吃不怎么挑的,这是当初跟她交往时养成不挑食的好习惯,原因在于她真的很讨厌做菜。
“我们店里的糖醋鱼不错,凤梨虾球甜而不腻,满多客人赞赏有加。怎样?想不想试一试?”她手里拿着点餐单,一副职业女侍的模样。
邯中业真的很不习惯看她穿制服。
这一身中规中短的制服根本就不适合她。
邯中业草草点了两样她推荐的餐点,另外又选了三杯墨鱼跟几样海产。
他是想尽早结束这顿饭,然后跟于知燕一起坐下来好好的聊一聊,然而,他相亲的对象极不合作,吃顿餐像蜗牛在爬。
邯中业趁女伴上洗手间的空档,把于知燕叫过来。
“干嘛,你还想加点什么吗?”
“没有。”邯中业不耐烦的打断她,他实在不怎么习惯她服侍他。
“我有话跟你说。”
“好啊!你说啊!”她听着呢!
“我现在不方便,你待会儿有空吗?”
“我们店十一点打烊休息。”
“那我十一点以前来接你。”
“好啊!”于知燕爽快地答应。
邯中业则是好不容易等女伴用完餐后,火速地送她回去,再折回去找于知燕。“对不起,我要找于知燕。”他有礼的开口询问另一名女侍。
“于知燕不在。”
那名女侍脾气坏得像是母夜叉,拿了块抹布边收抬着桌上的杯盘狼藉边回答他,而她的动作之粗鲁,活像那张桌子跟她有仇一样。 邯中业捺着性子又问:“她是回家了,还是先出去一下,待会就回来?”
他弯着身子,好脾气的低声下气问。
没想到那个母夜叉似的女孩却猛地抬头,一张脸绷得像是他欠她两百万似的。
邯中业吓了一跳,身子猛然退了两步,这才站稳了。
“不在,不在就是她不做了、不干了,她回家吃自己了,这样你听懂了吗?”女孩坏脾气地甩了抹布,双手叉腰成茶壶状,一副要找人干架的架式。
邯中业没想到这种高级西餐厅里的服务人员的素质这么差,问两句话就凶人的。
不过,他不怕她。“我能要她的住址吗?”
“不行。”
“小姐,你别那么凶好不好?”
“那先生,我也请你别烦了行不行?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占着我的时间,让我做不了事,我们经理看到,我们会被扣钱的耶!”
“他扣你多少钱,我赔给你。”
“不用。”女孩哼了一声,表示她的不屑。
邯中业没辙,只好另寻法子去找于知燕。
他也不清楚为什么她都失踪了三个月,他压根不心急,怎么今晚才见到她的人,除了瘦了点、黑了些之外,又没多大的改变,他却急成这样。
从外观看来,她还是不改她率性、乐观的个性,那他干嘛急着要问她过得好不好?
以她那个性,纵使她过得不好,只怕也不会跟他说。
他的心虽然如是想,但邯中业最后还是利用他爷爷在地方上的关系要到了于知燕的地址。
他只是没想到,她住的竟是这种地方——一个简陋又狭小的屋子。
他敲了好久的门都没人来应门,于是他站在门外足足等了两个钟头她才回来。
“你怎么来了?!”她看到他显然很惊讶。
“我来找你。”
“我这个地方很难找吧?”她越过他,上前去开锁。
门开了,是她的一片小天地。
邯中业跟着她的身后走进屋里,没走三步路,就来到屋子的正中央,这屋子他大概估算一下,恐怕不到五坪大。
而这样的空间除了摆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你就住这样的地方?”邯中业很难想像像她这样的天之骄女,一向让人捧在手掌心呵护惯了的她,竟能适应这样的生活。
这里别说电视、冷气了,她连照明设备都是根小小的蜡烛,她生活刻苦得简直比民初时期还要惨。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没办法呀!我没钱,只能租得起这样的房子了。”她大热天的只穿着细肩背心,外加短裤,随性的个性一如从前。
她果真是随遇而安的性子。
邯中业的口气忍不住急了。
“你这样也叫做房子!”拜托,这样只能算是鸟窝了好不好,他忍不住瞪她。
她却不知打哪变出一杯水来请他。
他接过来却不喝,瞪着两个大大的眼问她,“你为了躲他,需要躲得这么狼狈吗?”他问。
她不答。
于是他又问:“或者,你躲的人是我?”
她一听,愣了一下,不怎么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想。“你发什么神经,我干嘛躲你?”
“我怎么知道,这就要问你了啊!怎么我昨天晚上才见到你,你当天晚上就急着辞职?”
“我不是辞职,我是不干。”
“辞职跟不干说的是同一件事,总之作就是消失、不见了,这不是躲我是什么?”他气急败坏的问她,而连日来对她的担心在这一刻,全部发泄出来。
我是跟同事不合才离职的,不是为了你。”她试着跟他解释。
“跟同事不合?”
“嗯哼!”她点点头,坐在床上与他齐肩,嘴里嚼着口香糖,说起那天的争执。“你知道我一向没什么女孩子缘,所到之处,只要是母的都排斥我 ——就连狗都不例外。而你昨天也看到了,我们那家店里除了三个厨师之外,其余的全部都是女的。唉!要不是为了过生活,我实在不想去看那些人的脸色。”
她将事情云淡风轻的带过,邯中业相信了她的说词。因为在学生时代,她就不擅长跟女生打交道。
她的个性既好强又孤僻,加上男人看到她,没一个不像蜜蜂看到蜜一样死巴看她不放;不少女学生被男朋友抛弃,大半的原因都是因为她,所以,于知燕没有同性缘是想像中的事,他一点都不意外。
“那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落魄?”
“还不是为了你刚刚说的那个理由。”
“你当真为了躲一个男人把自己搞得这么惨?”
“先生,不要那么大惊小怪好吗?我于知燕也有认栽的时候,好不好?”她不是一直都过得意气风发的,有时候她也是会有很倒霉的时候,比如说,遇到齐应文那个橡皮糖,就是她这辈子最倒霉的事。
“为什么不跟他说清楚,你不爱他?”
“我说了,但他不信。”于知燕叹了一口气。
真的,有时候她都要怀疑她身边的男人是不是智商都不高,不然,怎么她都已经说了她不爱他们,他们就是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偏偏齐应文的缠人功夫一流,她斗不过他,只好落跑;只是没想到她跑,他就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