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船长只有让我护送他老人家回去,不是吗?再说,他走了,我们的医病关系也就不存在了。」她刻意划清界线地说。
「可是妳我都同意为老船长做这最后一件事,他是我们共同的责任。不是吗?」他质问道。
她不语。
的确,之前是如此的,可是她受到区约书的影响,她在生气,生自己的气,也生慕林的气。
「我可以知道在我来之前的二十分钟,发生了什么事?」他觉得事情绝不是表面上那么单纯。
她不想说,说出来怕丢脸,只会证明自己是个善妒的女人!
「不想说?!」他逼道。
她仍不语。
「那好,从现在开始,我们放下一切负面的情绪,只为一个目的,就是将老船长带回阿尔卑斯,可以吗?」他就像个成熟的男人、专业的医生,正视问题并解决问题。
她深深吸了口气,静下心,「好。」
「那握个手吧。」他又说。
「为什么?」她讶问。
「表示放下恩怨,不计前嫌。」
「这么做好像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她觉得别扭。
「我是没有,可是妳的脸上写着『有』这么个大字。」他在窃笑。
「胡扯!」她抗议道。
「那妳为什么这么生气?」他又将问题绕回去。
「你不是说放下一切,只为老船长的事而在一起的吗?」她又问。
「没错,但总不能让我一路上看着一张美丽却似苦瓜的脸吧?」他故意激她。
「你才苦瓜脸呢!」
「我是西瓜。」他浅笑地比喻着,「大部分的人看到我,就会感到解渴与清凉。」
「所以女人才会全沾上来!然后--那个--」她很想说「宽衣解带」,但却咬住唇办,没有脱口而出。
「原来妳是在嫉妒!哈哈--」他放声大笑。
「别往脸上贴金。」她试图阻止他狂放嚣张的笑声。
「是不是区约书那家伙说了什么?」他马上猜道。
「我又不只认识他这么一个男人!」她马上否认。
「也许。但我到妳家之前,那个男人刚走,所以他的嫌疑最大。」
「那你真的和他妹妹曾经有--」她问不下去。
「有什么?」
「我不好问。」她想问,又问不出口。
「如果我说,她很爱慕我,很想上我的床,妳相信吗?」
「这不关我的事!」她将头调过一边。
「但妳却为此事弃我而先走。」
「我--」
「没话说了吧!」
「那你和--」
「我和区薛琳的关系,就像妳和区约书一样。那妳让他上妳的床了没有?」他直截了当地反问。
「当然没有!」她立刻撇清关系。「那你呢?」
「那我--」他故作神秘地拉长声调。
她的双瞳已如铜铃般大,任傻瓜都看得出来,她真的很在意这件事。
「哈--」他笑得更猖狂了。
「Stop!」她恼羞成怒。
「这是秘密。」
「那就缝好你的嘴!」她赌气地说。
「那妳就小心捧着妳的心,别让它摔疼了。」他还在逗她。
「你真该下地狱!」她咒道。
「已经下过了。」脸色一整,思绪回到童年及母亲自尽的片段中。
「我--很抱歉。」她马上看出异状,连忙道歉。
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顿时室内陷入一片寂静。
一小时后,他们坐上了飞往法国的班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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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阿尔卑斯山下。
慕林与葛风蝶二人兼程赶往山区,到达时,葛风蝶立即去敲布古娃老太太的房门。
「布古娃老太太,我是伊莎贝拉,我们回来了!我们带来老船长--」她实在说不出,带来的是他老人家的骨灰。
直到慕林走近她,门内依旧没有任何声响。
「没人在?」慕林问道。
「不知道,就是没有人应门。」她说。
慕林则再敲了一次门,「布古娃老太太,我是慕林,请开门。」他的态度已从之前的率性转为谦恭。
可是,一分钟后,屋内仍然寂静无声。
「会不会出事了?」她有些着急。
「也许她出去了,或是在睡觉。」他安慰着她,但心中却浮上一抹不安。
登时,她打了个寒颤,「我有点担心。」
「那我们进去吧。」慕林用力将门撞开,拉起她的手往里走,「布古娃老太太!」
还是没有人应答。
他决定先进那间曾经让葛风蝶休息的单人房,又叫了一声:「布古娃太太!」
仍然没有回应。
他心中的不安感再次浮上心头,也许布古娃老太太真的发生意外了!
果然,当他推开那间单人房的房门时,左侧的床杨之上,躺着布古娃老太太,一动也不动。
那是一种近乎死亡的深睡!
葛风蝶立刻冲了上去,冰凉的身躯与隐隐扑鼻的臭味,让她明白一件事--布古娃老太太也和老船长一样,与世长辞了!
莫名悲哀倏地冲上心头,她放声嚷道:「老太太!布古娃老太太!」
慕林赶紧拉开她,从容地执起布古娃老太太的手腕,并以专业的医疗器械检查她老人家的大体。
「她死亡应在七天左右。换句话说,和老船长死亡的时间不会相隔太远,可能的话,还是同一天往生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豆大的泪水因哀伤与绝望而潸然落下。
他眼角瞄到床头柜一方有一封署名「慕林与伊莎贝拉」的信,他拿起它,说道:「也许答案就在这里。」
「她也--留了遗书?她怎么知道自己生命将走到尽头?」葛风蝶哽咽地问道。
慕林无法回答她,只是展开信封,细看里头的内容--
慕林狂小子,还有我心爱的伊莎贝拉:
你们相信幻蝶--伊莎贝拉,真的可以将人的心愿带往天上吗?
慕林也许会嗤笑,伊莎贝拉则会认同。
我的猜测正确吧?
你们下山的那一天,突然下起雪,你俩可觉得奇怪与不解?
当然,你们可以解释这是整个宇宙与大气效应改变,所引起的异常现象,但我却要再次将我曾对你们说过的故事,详细的说一遍。
我和老船长年轻时,曾走一对恩爱的情侣,他为了我放弃纵横四海的生活,陪我上山研究幻蝶伊莎贝拉。
但这种蝴蝶的寿命只有三天,也就是说,一年中这是我们最忙的三天。其他的时间,我们只是重复地过着例行的平凡夫妻的生活,还有等待。
直到有一天,一个以摄影维生的摄影师--摩尔到来,改变了一切。也许是无聊,也许是摩尔的活泼让我重新想起文明生活的乐趣,于是我和他私奔了。」
在五光十色的巴黎虚华中,我们度过了荒诞不经的生活,一天醒来,才发现摩尔伦光了我所有的钱财,我气愤不己,但又不能怪罪于人。
于是我重新回到我和老船长共同打造的小屋,谁知已经人去屋空,他只留下一封短笺,写着几行字--
伊莎贝拉,妳还记得我们向幻蝶伊莎贝拉许过的心愿吗?
我很遗憾妳先弃我而去,没有妳的屋子充满了冷寂与背叛,所以,我选择离开这里,浪迹天涯,直到碰到另一个「伊莎贝拉」,相信那群彷佛不存在又真实存在的幻蝶伊莎贝拉,才会再度返回。
记得我们的誓约吗?
对!就是这个--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也将同年同月同日死,羽化成蝶,永世相随,绝不分离。
再见!
再见之日,将会是我们羽化成蝶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