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合,长手人获胜,他用左手扣住她身体,教她动弹不得,然后右手轻轻一勾,勾走昂贵眼镜。
啪答,眼镜拦腰折断,他顺利把它丢进垃圾桶里。
「妳要重见光明的话,得靠隐形眼镜了。」邪恶一笑,他赢!
大声叹气,她摸索着,窝回床上,猪碰到事情时,最好的解决方式是--睡觉。
「不准睡。」
他扛起黄蓉往浴室跑,反正不让猪睡觉,并不违反动物保育法。
她尖叫、他大笑;她说他流氓,他说其实自己是黑手党;她捶他的胸膛,他说全身舒畅。
糟糕,严肃的郭立青被小笨猪改造,在不知不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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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屋里,到处乱七八糟,满地的饼干袋、糖果纸,沙发上枕头棉被乱成一团。别怀疑,那只猪肯定窝在沙发里,一面吃零食,一面看电视。
今日,钟点女佣请假,她用最短的时间把家搞成猪窝。
「黄蓉!」他对空大喊。
「我在尿尿,等我三秒钟。」
三十秒,她出现时整整迟到十倍。
「有没有冲水?」他瞪她,森寒表情教人不寒而栗。
不过是冲马桶,值得那么生气?黄蓉皱皱鼻子,顺应他的态度。「我忘了,等我一下。」
忘记?她怎不忘记穿裤子,不忘记洗手、不忘记肚子饿嘴巴馋,偏偏忘记冲厕所?坏习惯!
转身,黄蓉跑回浴室,哗啦哗啦冲水声响过,再回到客厅时,她满脸巴结。
「谁弄的?」他指指桌上脏乱质问。
虽是疑问句,但口气不容置疑,是她,就是她,再没有别人了。
「如果我说有两只猫狗闯进来弄乱的,你信不信?」
「不信。」他老是瞪她,瞪到两眼抽搐。
「唉呀,明天再收拾啦,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吃牛排吗?快点快点,免得牛排被人点光了。」
她的良心被狗吃掉,丝毫不觉得破坏环境需要背负罪恶感。
「妳的生活习惯真的很糟,去,把垃圾拿到垃圾桶丢。」不管,他要训练她成为正常人。
「不能明天再做吗?反正明天有新的垃圾,等到集很多时,再一起整理,才不会浪费力气。」
集很多?她当在7-Eleven收集磁铁。
「马上动手。」他大叫一声,叫得她耳膜震动,乖乖地,她照做。
黄蓉用大拇指和食指抓取「一个」纸袋,慢慢走到厨房,扔进垃圾桶;走回客厅,笑笑,再用拇指、食指抓一个,走回厨房,再扔进垃圾桶。
她走着走着,速度增快,没别的原因,纯粹因为他的表情太精采,精采到她不得不劳驾玉腿,请它们加快速度。
当她第五次在桌面上ㄋㄧ起洋芋片纸袋时,维苏威火山爆发,几万个庞贝人民无处可躲,黄蓉吓得松手纸袋,怔怔地盯着岩浆流向自己。
「妳到底在做什么?」他又叫,叫破她可怜的老鼠胆。
「我在整理桌子啊,是你叫我弄的,你忘记了吗?」怯怯地,黄蓉回答,她发誓,真的看见他头顶冒出缕缕轻烟。
「妳这叫整理桌子?」怒气累积,下颚紧绷,双拳在身边死握,他想掐死她,真的很想。
「不然叫什么?运动?休闲娱乐?」她实在不晓得他要的答案是哪一个。
「叫作混!妳不能把垃圾桶搬到桌子边,一口气把垃圾扫进垃圾桶?」
「你叫我搬垃圾桶?不、不好吧……那个很脏ㄋㄟ……」他们家里,这种骯脏工作是由男人专门负责的。
「妳的字典里面居然还有脏这个字?」
「我当然知道脏是什么意思,不用去翻字典啦。」她大声反严。
「那桌上这堆东西代表什么?」
垃圾=垃圾桶=脏,不想脏,就随时随地保持环境整洁,这么简单的道理她都不懂?
黄蓉不说话,怀疑地看他,那么简单的事居然要问她,他的头脑是不是烧坏掉?
「你真的不晓得桌上这堆是什么?」她轻声问。
「我叫妳回答!」
「那是袋子嘛,用来装饼干的东西,你就算不吃零食,总该在便利商店里看过吧?何况饼干还是你买回来给我的。」
好冤哦,他到底在吼什么?吼得她头昏脑胀。
忍,她是用来挑战他情绪极限的女人。
没错,他贱、他无聊,没事买饼干来欺负自己,明知道她是个世界级的脏女人,明知道跟她在一起容易得疟疾加鼠疫,他还是眼巴巴的等着她回转心意,等她点头说--当你的女人,我愿意。
他无条件对她好,他无条件把她捧在手掌心,他从未对任何女人这样,没想到,她得寸进尺,用她不堪的生活习惯,污染他的家。
「吃过饼干的袋子叫作……」咬牙切齿,他一字一字问,
「叫作……饼干袋?」她小心看他,唯恐说错话。
寒光乍射,他怒吼:「饼妳的大头,那叫垃圾!」
「不对,丢进垃圾桶里的东西才叫作垃圾,垃圾会脏、塑胶袋不会脏,从不脏的塑胶袋变成会脏的垃圾,主要原因在于垃圾桶,所以垃圾桶很脏,尽量不要乱碰,不然很容易染上细菌,死掉掉。」
她用最大的诚意向他解释,因为知识是种不说不明的真理。
好个「死掉掉」,懒人最好的借口说词,他的钟点女佣一用七年,也没见她伤风感冒,外加「死掉掉」。
「谁说的?」立青问,
「我妈妈说的,她当二十几年的家庭主妇,对于整理家务很有经验,所以,她一定是对的。」
呵,原来他该掐死的对象是她老妈。
智障的学生是谁?是白痴!蠢妈妈绝生不出聪明女儿,除非遗传基因出现重大突变。
他投降了,在这个回合。
「算了,妳去洗澡,这里我处理。」他有强烈无力感。
「好。」
摆脱整理客厅的重大工程,她笑咪咪进浴室,等她再走出同扇门时,客厅焕然一新,连房间的枕头棉被都换上新花样。
「哇,好厉害哦,你怎么办到的?」
她冲到他面前,拉住他双手,肃然起敬。
叹气,他搂住她,没好气回答:「是魔法。」
没办法,谁教他喜欢上这么矛盾的女人,明明长相干净清新,偏偏生活习惯脏乱得无与伦比;明明视力接近失明,偏偏枪枪神准,教人不得不竖起大拇指,大喊佩服;明明中文造诣不坏,新诗写得有模有样,偏生断章取义,把成语用得乱七八糟。
对于这种特殊女子,除了当成濒临绝种的动物保护,你还有其他作法?
「你有魔法,太棒了,用你的魔法帮帮我吧。」
「妳又弄脏什么地方?浴室吗?等我洗完澡,我顺手整理干净。」
整理浴室,小事一件,因为黄蓉,他的工作能力与日俱增。
他能一面赚钱,一面想她;他经过点心店时会自动停下,为她带回新零食;他学会精准计算她的睡眠,调整自己的下班时间,一天一天,他的超能力被她训练成形。
「不是啦,你用魔法帮我弄眼睛。」她勾在他身上说话。
「眼睛怎么了?」
推开她,他仔细审视她的双眼。
她的眼睛布满红丝,汪汪泪水填在眼瞳处,每个眨眼,隐形眼镜都会随之移位。
是过敏啰?看来她真的不适合戴隐形眼镜,再走趟医院好了,看看有什么好办法。拿来吸棒,他小心翼翼地替她拔去眼镜。
「好点没有?」他问。
「不痒了。」
「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