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两分钟的电话,被他用令人心怵的眼神目不转睛的死盯着的我,硬是觉得过了两个世纪……
“是谁的电话?”
松有朋友吗?怎么可能!
松一声不响的整理起衣服,然后打开衣柜拿出一件外套,一副要外出的模样。我心中一惊,一把拉住他,几乎是用质问的口气说:“你要去哪儿?谁约了你?”
“与你有关吗?”松冷哼一声,一把甩开我的手:“不关你的事!你跟我又没有任何关系!”
“松!不要耍脾气!”我有些生气了:“对方是谁?你怎么可以随便将这里的电话泄露去?你怎么知道对方安得什么心!”
“泄露?好严重的字眼!”
松嘲讽的看着我,我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在对松的解释中,我与他都是平民百姓,任何危险的事都与我们无缘。可是,事实却并非如此!
“松!不要闹了!是谁!”
说着,我动手去抢他手中的外套,忽然,松一瞬间露出愤恨的目光,狠狠的推开了我!松的力气有多大我早就知道,所以我几乎是在发出惊人的巨响后坐倒在地无法起身……松愣了,他没想到他会如此有力。
“你忘了自己一向是个大力士吗?松……”我苦笑的看着他,后背部好痛……可能裂了……
松的脚步迟疑的向我走近一步,但马上又退了回去,然后转身逃命般奔了出去。
“松……”
我再无力站起,只好眼睁睁看着他跑出去,苦笑着,慢慢躺倒在地,牵动着全身龟裂般疼痛起来。我艰难的拿出手机,按了一个键,然后目光有些朦胧的望向窗外。
天空有些蔚蓝,朵朵白云轻轻的飘浮着,飞翔鸟儿的叫声被喧闹的都市嘈杂声覆盖,没人听到……
“喂……是我……呵呵……我需要医生……”
我记得以前的天空,似乎比这片天空更加蔚蓝吧?我也记得那时的风是清爽的,混杂着泥草香,而不是烦热、窒息的……我还记得那时的云很大、很白,有着各式各样的形状,纯洁的让人恨不得用手触摸,而现在这种被新一代孩子认为‘白’的色彩,已经没有那种感觉……我记得那时的小鸟叫得很欢,有如银铃般的悦耳叫声飘扬在天际,可是现在,什么也听不到……
“我的老胳膊老腿需要大修了……”
我想,我老了,虽然外貌只有二十来岁的如日中天,但心境,已经老得开始缅怀逝去的过去……
“咦……你在担心吗?……呵呵,我是开玩笑的……但我想,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松没有很用力,但我仍受了伤……这无疑是身体给我的一个警告,兆示着时间的漏沙就快流尽……
“呵呵……真难得……你也会用这种担心的口吻说话……喂……我想见见你……联络快两年了,却连面都没见过,真没意思……以后未必……有机会了……”
手机从手中滑落,手机中传出焦急的喂喂声,我痴痴的看着飞翔的小鸟,心中揣摩着它以何种心境寻找着昔日的绿洲……林立的大厦侵占了原有的绿土,那它会不会去恨那个毁灭这一切的人?只是,请不要去恨松,来恨我吧……恨我……
当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时,我笑着,缓缓闭上双眼。
当我再度醒来时已经是三天以后了,一般来说,当别人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时,会顺便告诉你一个坏消息,还会恶劣的让你来挑选先听哪个。我倒希望有人来让我选择,可惜从我睁眼开始听到的,全是坏消息。
首先,我的病没救了,唯一的方法是将我那价值208亿或者更多的大脑移植到另一个健康的躯体内。
其次,那具躯体必须是健康而充满活力的状态下进行手术,显然我想活下去就要牺牲一个健康的人。
然后,联合国对于我缓慢的进度表示不满,给我十天期限拿到那件东西,如若不然,他们不惜诉诸武力。
最后,因为我的失踪,松已经完全发狂,目前连特工都不敢走进那幢我们的小房子半径一里之内,当然,后半部分是开玩笑的。
我重新换回自己的衣服,被专车送到偏僻的街道后再慢慢走回家去。我像个无聊的醉汉一样随着方格路蹦跳,引得无数人绕道躲避,我笑着,跳着,甚至拉着路边的乞丐一起跳舞。也许在别人眼里十分疯狂,但我与那个一身污秽的大胡子老汉却跳得很开心,因为当你毫不介意别人的目光时,无论任何事做起来都会乐趣无穷。
可是,跳舞时间太长人会累,时间会悄移,太阳会偏西,老汉气喘嘘嘘的摇手表示不能再跳了,我失望的停了下来,感觉到渐渐灰黑的光线,明白,不得不回家了……
“年青人,这个送给你。”老汉将一个已经又皱又脏的小纸鹤放到我的手心:“这个世界上没有解不开的心结,只要想得开,还能有什么难题?人应该为自己活着,喜欢做就去做,太过强求别人的认可只会令自己痛苦别人伤心罢了。”
我捧着那只小纸鹤,有些不明白的看着他:“为什么送给我?”
“这是我小时候外婆教我折的,她说,一只纸鹤代表一个祝福与期望,那个年代的人称它为千纸鹤,传说只要折够一千只就能实现一个愿望。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个传说充满了希望不是吗?可惜现在的孩子都不相信了。”老汉挑起脏破的行囊,喃喃道:“上帝说过,当所有孩子都失去了童贞时,这个世界就会毁灭,但是哪怕还有一个孩子保有纯真,他就不会结束这个世界……希望真是如此吧……”
我呆呆的看着手中的纸鹤,望着远去的老汉,看着城间各处开始闪起绚丽霓虹,摸索着寻向夜空的星星,那稀疏的几点星辰好似深渊中最后挣扎的几点希望……
我苦笑着低下头,轻轻亲吻了一下手中的纸鹤:“我希望……松可以永远快乐平安……”
如果我无法为世界祈福,那么, 至少让我为他祈求平安……
第七章
我打开大门时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屋内居然一片漆黑,才八点多松不可能会睡觉。
“松?”
我摸索着打开灯,然后走进松的房间,屋内一片狼籍,幸好被人提前通知过,不然我会以为又潜入了不法分子。可是,并没有看到松的身影……我又逐一的到厨房、卫生间、客厅、甚至阳台去找,都没有!
“松!”
我开始焦急了,这个混小子又跑出去玩了吗?而且还玩得这么晚?!
“我管你去死!”我恶狠狠的咒骂了一句,我以为松很担心我,会等我,可他居然不在!
把大衣随地一扔,我走回自己的房间,打开门时却不由一怔。我的屋内整整齐齐,与外面好似狂风卷过的凌乱截然不同。算他有良心,没跑来这里疯……
我扑倒在床上,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忽然升起一股本能的异样感,我忙奔下床,打开床头的大衣柜!天!松居然真的缩做一团躲在这里!
“松?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有些气极:“我叫你为什么不答应!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松好似没听到一般毫无反应,我的心没来由的乱跳起来,我自频频晕倒后一直没有让他喝SKTW—2,难道……我的手开始发抖,几乎控制不住的抚向他的手,轻轻一触便触电一般闪开……好像,是热的……?我忙一把抓住,没错!是热的!松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