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这个样……为什么就不能多爱惜你自己一点,为什么就一定要这么苛虐地惩罚自己……”整颗心都为残雪拧得发疼,赫连魑魅痛苦地低语着,大步走向前想将他抱入怀中暖着,却又在下一刻倏地凝住了身形。
一股卓然天成的气势自背后漫天袭来,赫连魑魅神情凝重地转过身,就见到一个俊朗的年轻人正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瞧。
“祁沧骥…”瞳眸骤然紧缩,全身的肌肉霎时紧绷起戒备着,赫连魑魅没想过竟会在这儿遇上这个难缠的将军,他是怎么知道这地方的?难不成……赫连魑魅想起了他在碧落斋的那席危言耸听的话语,只怕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吧。
真是个可怕的人物!赫连魑魅总算见识到这年轻将军不负盛名的一面,想必他的武艺也会一如传说中精湛,即使明白自己不是眼前这人的敌手,赫连魑魅仍打算放手一搏,再怎样难他也要护残雪周全,哪怕这代价会是他的一条命。
“我没有恶意,初次见面不用就这么杀气腾腾吧?”微笑地打着招呼,祁沧骥这回可是光明正大地仔细打量了这个跟残雪一道的男人,就算闭着眼他也察觉的出这男人对残雪超乎寻常的关心之情。
“咦?老兄你有双猫儿眼!”祁沧骥惊奇地发现阻在面前这位一身黑的仁兄有一双琥珀色的瞳眸,映着雪光流转着妖冶的色彩。“啧,漂亮!”
“你来做什么?”曾经,有个人也这么称赞过他这双禁忌的眼,赫连魑魅心底因为祁沧骥的话感到一丝撼动,然而面上却丝毫不为他表露出的和善动容,甚至移身挡去了那双灼人的视线,将残雪的身形整个隐在他宽阔的背后。
“当然是找你身后的人,他这样闷不坑声地就跑人,可不是个好习惯,好歹该跟我这做主人的打声招呼才是。”不若赫连魑魅的紧张,祁沧骥显得自在无比,孩子气地朝赫连魑魅身后努努嘴,双眼却是饶富兴趣地看着他适才不经意的举动,那是种十足的保护意味。
“别跟我打哈哈,就这样?来说声再见?不是想拿他归案?”看不透眼前始终笑意盈盈的男子,赫连魑魅并没有因为祁沧骥散漫的形态而松懈了戒心。
“光我想又能怎样,你会肯吗?大冷天的,我可不想跟你打架……其实你大可以放心的,放长线才能钓大鱼,我不会这么早把这块香饵吃掉的,只是请他留府做客而已”祁沧骥十分认真地说着,就只差没拍胸脯大作保证。
话刚说完,他就在赫连魑魅眼中看到了强烈的捍卫之意,下意识地伸手搓了搓应该是正漾着一脸和善笑容的脸颊,祁沧骥不禁扯唇苦笑了下,看样子自己的演技好象说服力不太够,似乎还得再加强些。
“你离远点,我要带他走。”简单明了的坚持,虽然赫连魑魅并没把握能在祁沧骥眼下顺利把人带走,可是直觉告诉他,眼前的男人十分危险,不论他适才所言是真是假,自己都不可能放心让残雪跟这种人在一块。
不知为何,赫连魑魅心底有种莫名的恐惧,总觉得此刻若是放开手,残雪就会离他越来越远,消失在他永远触摸不到的地方,这种难以忍受的感觉在见到祁沧骥之后更是莫名的强烈。
“喂,你怎么也跟你主子一个样,只挑想听的听……”满是无奈的语气,祁沧骥向残雪坐卧处睇了眼,早该知道物以类聚,牛的同伴当然还是头牛,干嘛还妄想他能听的懂自己说的人话。
“别浪费时间,动手吧”自腰后取下双杆并成缨枪,挽了个枪花,枪尖直指祁沧骥,赫连魑魅刻意走向另一侧,想让战场远离墓前的残雪,避免等会的剧斗波及到他。
“……还真是一个样,说不到三句就要动手,就不能文明点吗?”喃喃抱怨着,明知不可为而为,祁沧骥真不知该说这人蠢还是佩服他护主的忠诚。
“喂,我说过不想打架的,连残雪小子都打不过我,你又何必要自讨苦吃呢?”仍不放弃游说着,祁沧骥都开始讶异于自己的好心肠,竟会在大冷天里跟条牛费口舌,何况这头牛似乎还有心觊觎着他的目标呢。
“……说大话的家伙……吵死了……”不满的语声幽幽传来,顿时使得剑拔弩张的气氛一缓,不知何时残雪已张开眼,睁着双澄澈的大眼不耐烦地瞪着面前扰他清梦的两人。
“嗨,小雪儿,你这样闷不吭声的翘家,我会很头痛的耶。”亲昵的打着招呼,祁沧骥乐得在一旁瞧两人不约而同皱眉的模样,不同的是残雪是一脸不耐的神色,而赫连魑魅则是震惊的神情。
“魑魅,这回又是怎么?我好象说过不准来这的。”面无表情地转向赫连魑魅,见多了祁沧骥的疯言疯语,残雪很明白最好应对的方法就是别搭腔。
“爷,对不起,是我疏忽,让人跟了来。”自责地低下头,赫连魑魅明白这地方对残雪来说有多特别,他却大意地让祁沧骥闯入。
“你的记性真的越来越差。”尽管面上一片漠然,残雪心中的怒气却逐渐在酝酿中,浑身的不适已经让他心情够恶劣了,祁沧骥那张欠人扁的笑容无疑是雪上加霜,若是身手如常,残雪毫不怀疑他会破例跟赫连魑魅联手将祁沧骥大卸八块,扔出这片属于他的天地。
“爷,魑魅只是……”知道这次自己所触犯的禁忌有多严重,赫连魑魅着急地想解释,却终是吞回到口的关心,他明白知道就算是再多的担忧与关怀,对残雪而言都不会是个好理由。
“喂,天寒地冻的,两位别这么好兴致,要聊也换个地方吧,我家怎么样?有热茶招待喔。”仿佛没嗅着残雪身上的低气压,祁沧骥热心地建议道。
“……”闭了闭眼,这该死的麻烦为什么老在他眼前晃,早该知道这种人就算被刻意漠视,也不会安于被冷落一旁看戏的,残雪的额角又开始一阵一阵抽疼起来。
“魑魅,回去。”断然下着命令,这是他跟祁沧骥之间的纠葛,残雪不想把赫连魑魅也拉进来,他没忘了祁沧骥身后临渊堂所代表的意义。
“爷……”迟疑着,赫连魑魅显然不愿丢下残雪离去,不仅担心着他的伤势,更不放心放他一人去面对这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靖远将军。
“别让我再说一遍,魑魅。”冷声轻语着,邪魅的笑容再次浮上残雪苍白的面庞,叫赫连魑魅看的心慌,却让祁沧骥一时看直了眼。
“魑魅领命,爷……您保重。”低声答应着,赫连魑魅的眼中满是痛楚的神色,却是只能咬牙反身奔离,不敢再多留一刻。
“啧,看不出来你这做主子的对下属还挺好的。”没阻拦连魑魅的离去,祁沧骥很明白残雪支开他的用意,却一点也不在乎,大鱼在侧,溜掉一条小鱼没什么关系,只是这举止多少让他感到有点气闷,原来除了小妤,这冷血小子也会有关心旁人的时候……
“废话少说,要拿我就动手。”摇摇晃晃地撑着墓碑站起,残雪只想尽快让祁沧骥离开这地方,这一亩他最不愿外人踏入的禁地。
“你就只听到我的大话,旁的又都没听入耳。”揶揄着,看到残雪不稳的身形,祁沧骥自然地走上前想扶他一把,目光却在走近时被墓碑上的人名所吸引,上头竟是刻着“欧阳初晴”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