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呃!”正当裘无忌得意地大笑了两声,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一道红泉从他颈侧喷出,茫然地巍巍伸手捂向右颈,触手所及竟是汩汩而出的温暖湿流,恐惧令裘无忌不由地伸指滑入切口试探着,却是整只食指都可以没入其中。
天哪!裘无忌惊的张大了口却喊不出声,虽然不觉得痛,但老江湖的他也知道这样的伤势是没望了,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濡湿了脚下的一片雪地,满心不甘地望向残雪,紧瞪着那两潭寒冰。
“没什么好意外的,你早该料的到结局会是如此。”淡语着,残雪伸手拔下右肩上的斧头,同时弯身解开左足上的缠链,举手轻抛,将裘无忌的武器丢回他的脚边。
再也撑不住失血过多的沉重身躯,裘无忌缓缓跪倒在白雪之中,在合上眼帘前,最后见到的是盏血染的纸莲绽放在面前。
轻吁了口气,残雪撇过头想转身离开这片血腥,步子才迈开,左踝瞬间传来的剧痛就让他踉跄了下,差点跌倒,令残雪忍不住紧锁起眉头……看样子伤势比他以为的严重,在这松软的雪地里势必更加难以行走。
“啧,该死的,真会给我找麻烦……”恼声自语着,正考虑带着这一身血色该怎么回城时,一阵疾驰的马蹄声自内城的方向响起,两骑如风驰电掣般疾奔而来。
眼里再度泛起冷冽的光彩,一身的鲜红在皑皑白雪里分外显眼,就是他想躲只怕也难,残雪索性再次倚靠着树身歇息,等着看是哪个嫌命长的想淌这浑水。
蹄声越奔越剧,残雪远远地瞥了眼马上的骑士,只消一眼他就看清了来人是谁,唇畔噙起抹令人胆寒的诡笑……还真不是冤家不聚头,是该好好跟这两位金把清清旧帐了。
正当残雪从覆雪的枝头摘下几片残叶,打算先声夺人逼人下马时,一道黑色身影挟带着明显劲锐的杀气,突兀地自三四丈外的林中疾速掠出,肩上的黑色披风则随着人影被抛留在雪地里,而一柄同色的缨枪在披风飞抛时也快如流星地撕割着大气,直击奔驰前来的陆尧与曾南雄。
马嘶声及怒喝声交杂成一片混乱,黑色的枪尖急挑曾南雄的面门,黑衣人的双腿则分袭陆尧的胸腹,三人在片刻间迅速地交换了十数招,突然间,偷袭的身影一转,倏地从缠斗中窜出,直往城门的方向奔去。
陆尧与曾南雄还来不及看到前方血战后的狼藉,就被这突然冒出的不速之客给搅得怒火丛生,两人不约而同地掉转马首,双腿一夹便紧缀着挑衅的黑衣人追去,马蹄声渐远渐小,终又是一片静寂。
看着这幕热闹的残雪,微蹙的眉头非但没因麻烦的离去而放松,反倒整脸写满了不悦,那多管闲事的家伙就算是化成了灰影他也认得。
“哼,胆子倒越来越大,敢跟我抢人……”冷着张脸,弯身拾起黑衣人刻意留下的披风裹起一身的艳红,残雪闷闷不乐地拖着受伤的左足跛行着,融入漫天飞舞的细雪中……
第八章 情生
若非情已生 怎会 整颗心 想的念的 满满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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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将军,初晴真的没回来,您怎会上这找人,他不是在您府第吗?”落雁楼里,李嬷嬷正满脸堆着笑容地招呼着上门寻人的祁沧骥。
“是吗?府里管事的却说她一早就跟七王爷辞行回这儿了。”神色自若地瞎扯着,反正人的确已经不在府里,祁沧骥陪表妹婉仪上香回府已是午时过后,就发现残雪人已不在,就连藏在兵阁里那把银瀑似的兵器也不翼而飞。
在微恼疏失之余,祁沧骥也不得不佩服残雪闪人的本事,王爷府外他可是让阿涵和岳军一道守着,没想到还是看不住这小子,更奇的是残雪是怎么知道王爷府里收藏兵器的兵阁所在,又是怎么通过层层暗桩机关取回兵刃?这点任是祁沧骥想破了头也想不出。
“咦?可是晴姑娘真的没回来呀,碧落斋都还落着锁呢,这可真奇怪了,晴姑娘不在您那儿也没回这儿,她会上哪去呢?”叨叨念着,李嬷嬷的笑容一下变成了愁容,丢了个摇钱树,她怎能不愁。
“嗯……我想到斋里头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没问题吧,李嬷嬷?”才在猜想残雪是否放弃了碧落斋的据点,忽地念头一转,祁沧骥想起了那次来找残雪的黑衣人,犹记得残雪不许他轻离碧落斋,这点倒可碰碰运气试试。
“啊,当然当然,倒是麻烦将军了。”唯唯喏喏地应答着,李嬷嬷哪敢说个不字,急忙亲自带着祁沧骥向碧落斋走去,穿过重重回廊后,她拿出钥匙开了门锁,推门让祁沧骥入内。
斋里的一物一件如同上次所见都没改变,偌大厅里却是静悄悄地听不到一点声音,祁沧骥目光巡睨着,迈步走向内室,掀起珠帘,淡蓝的床幔正随窗外吹入的微风飞舞着,房里依旧是冷清清地没半个人影。
“嬷嬷,你先去忙吧,我想在这儿待上一会儿,四处瞧瞧。”支退了老鸨,祁沧骥缓步走向窗旁的方几坐了下来,双手抱臂沉思着,好半晌,入鬓的浓眉渐渐拢起,脸上泛起了浓浓地抑郁之色。
“这小子能到哪去呢?才离床没几天的,唉,他胸口的伤这么深,要是动作稍微剧烈些,创口再裂恐怕就危险了。”满是惋惜的语气,祁沧骥自言自语着,声音却是大了些,在这安静的空间中显的分外清晰刺耳。
“算了,死了也好,省的我多费事……嗯,恐怕还死的难看,那伤处若是迸裂了,流出的血没一桶也半缸吧,啧啧,光想都觉得痛。”耸耸肩,祁沧骥状似放弃地起身离开碧落斋。
当脚步声消失在回廊上,一抹黑影如幽灵般现身在窗外的树桠上,一张黑黝刚毅的脸庞溢满了担忧的神情。
早知道残雪的伤有这么严重,那天在诱开曾南雄两人后就该再回头寻他的,就算会被他责骂也无妨……此刻他会在那儿呢?赫连魑魅紧握着双拳,胸口有如千斤重般沉郁。
无意识地抬眼望向灰蒙蒙的天空,飘了一上午的细雪已经停了……精神突地一振,赫连魑魅像似记起了什么,想也不想就疾速地翻身向落雁楼外掠去。
是的,寒冬已逝,快初春了,这场雪也大概是最后的一场残雪了,他一定会在那儿的,一定……赫连魑魅抱着满心希冀兴奋地奔掠而去,没察觉到楼外的矮墙边有双精璨的瞳眸正满堆笑意地追蹑着他。
暮色中,满坡满林的银白积雪仿佛让不断流逝的光阴停止了下来,虫声不鸣,鸟踪不见,大地是一片无声的死寂,一抹隐约可见的黑色在这片白茫茫的雪地里显得十分突兀。
提着颗纷乱不安的心一路奔驰,赫连魑魅在见着这抹黑影时,终于松下了满脸紧绷的线条,还好,他真的在这儿,能捱到这儿表示他应该还好吧……而越是接近,始放下的一颗心却又悬上了口,担心他又会是怎样地伤害自己。
直奔残雪的面前,入眼的情景让赫连魑魅悬到口的心再次揪紧……就见残雪裹着那袭他留下的披风倚着一方墓碑坐在雪地中,像个孩子般安宁地睡着,一张俏脸却是苍白的骇人,从他肩上堆积的白雪来看,该是已经这么坐上好一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