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的那名蒙面客眼看着伙伴们被一片片凌割着,一抹狠戾之色浮上了眼,既然注定活不过今天,死也要拉这女人作伴,思及此,扬手甩出了烟讯,当五彩的烟雾在高空绽放时,他随即撮口尖啸声,右手轮斧脱手飞袭残雪,紧接着当头将布袋中物体向残雪洒去,竟是一大篷拇指般大似蝎的飞行物。
“爷!”一直戒备中的赫连魑魅想也不想地飞身扑上,左手枪脱手射出,直直穿透了这名蒙面客的胸膛,右手枪则飞射磕歪了空中的轮斧,却已是来不及阻止这蓬怪虫飞落交战中的五人,只能奋力疾速掠向残雪。
听到尖啸声,奋战四人眼中的惊惧马上变成了悲壮之色,看在残雪眼里也留上了心,死前的反扑常是最难预料的,就见四人竟不闪不避地张臂抱向自己,而赫连魑魅的示警声与漫天的怪虫几乎是同时来到。
间不容发地掣出流虹迎出,银瀑彷若有生命般灵活地急舞着,飞旋的光芒瞬间吞噬了四名蒙面人,四人的身躯瞬间爆裂分解开,被绞下的血肉则带着残雪灌注的真力反袭漫天扑落的怪虫。
一切反应都在一瞬间完成,当残雪右手拉开腰间的织带准备对付残余的怪虫时,眼角却瞥见一抹黑色的身影急扑而来,模样就像想以宽阔的臂膀替他挡去剩余毒物的攻击。
想也知道这奋不顾身的仁兄会是哪位,撼动之余残雪却也觉得光火,难道他这做主子的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然而时间却不容他再多抱怨什么,足尖一点,身形快速地迎向魑魅及周遭的毒物。
赫连魑魅犹挥着双掌运劲将身旁飞舞的怪虫击毙,就感觉腰间倏地被织带卷住,随着强劲的力道,整个人疾速靠向残雪,随后一片耀眼的银芒迅速将两人紧紧包围,光球以两人为中心炸开,原先凶狠的毒物全被强韧的气劲震为碎片残块。
“魑魅!”急促的喊声让赫连魑魅甫放松的神经一紧,就觉得右前臂一麻,接着一股烧灼的剧痛向全身蔓延,下一瞬间另一种痛则遏止了烧灼感,就见自己前臂的一大片血肉连着毒虫被残雪削落于地。
急点赫连魑魅右上半身的各大穴,饶是残雪的反应够快,那截被叮咬的前臂也已是迅速的泛紫肿胀,让残雪懊恼地咬唇直盯着伤处,为了以防万一,他知道该果决地一刀斩除整个右臂,若换成别人他绝对可以不犹疑地斩下,但是赫连魑魅……
“……爷,动手吧”尽管有着晕眩的不适,赫连魑魅仍看的出残雪在烦恼什么,难得他会有这犹豫不决的模样,赫连魑魅扬唇笑了,只要眼前的人儿安然无恙,少说是一只手了,要他的命都可以。
“动你个头!该死,你没事跑过来干么?你当我这么笨吗?不过几只虫子能耐我何,现在倒好,还得赔上你一只手。”不安的情绪让残雪怒火丛生,劈头就骂了一串,双眼却仍死盯着赫连魑魅受伤的手臂,彷若恨不得啖上几口出气。
“值得了,您没事……对方也全倒下了。”有些气虚地应着,怕是仍有些毒素蔓延了,赫连魑魅强自稳着语声不想让残雪担心。
“我本来就不会有事!他们本来也就都会完蛋,再多条命也不值得拿你的手去换!你这笨蛋!”闷闷不乐地数落着,语气一声重过一声,残雪越骂心越烦,抬头却见赫连魑魅的脸色是那样的灰败。
“怎么回事?”急忙按着他坐下,残雪着急地搭上赫连魑魅左手腕脉,只觉得脉振极快,脉象却是虚弱无力。
“觉得怎样?不舒服怎么不说呢,你以为你是铁打的?撑什么撑!”越是着急,残雪的语气越是冲,有多少年没这般感到不安过,那种无力的惊徨感再次涌上心头,瞬间掏空了他所有的思绪与气力,就如许久以前那般,失去的痛楚又将再次把他撕裂。
不!现在的他已不是当年手足无措的稚童,残雪迅速地拾回心神,不叫过往的记忆淹没……
不是没想过替赫连魑魅运劲逼毒,但又怕解穴后毒素蔓延的速度比他逼毒还快,可是再这样耗下去,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伤势一步步恶化,残雪悔恨着自己刚刚的犹豫不决,少只手总比没了命的好,现在却……
“……爷,别担心。”轻声安抚着,对残雪的恶口丝毫不以为意,他很明白这是词拙的他表示关心的方式,赫连魑魅怜惜地望着焦躁不安的残雪,只怕此生自己只能护他到这了,虽然不甘心,但能在死前看到他真情流露的模样,也是值得了吧。
“答应我……别再管这些了,离开黄泉,离开是非的京城……别再伤害自己了,你该让自己过的好点,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都已经过去了,你很聪明……该知道的……”像是交代遗言般嘱咐着,赫连魑魅放任自己逾越影子的身分。
“你在说什么浑话?我爱怎么过日子是我的事,有本事就继续在我身边鸡婆,你以为我会跟你打勾勾约定什么不成?给我闭上嘴省点力气!”冷下声,残雪瞪视着不再让赫连魑魅说下去,他不要听,他不要听这种彷如诀别的话语。
从十年前的邂逅开始,残雪总以为能在自己殒命前将他遣离身畔,让他过回他该有的日子,从来就没想过情况会有反倒的一天,会是他先看着赫连魑魅死,这种意外叫他根本无法接受。
“你这可恶的家伙,老叫你滚你偏不,这回居然想用这种赖皮的方式撇开我?想都别想!你听到了没有?我不准!你说过你的命是我的,是男人说到就要做到!”残雪恶狠狠地威胁着,却见赫连魑魅露出的笑容是那么的无奈落寞。
“……好,我不走。”如同以往般听从残雪的命令,赫连魑魅不再开口说什么,只是努力聚起逐渐涣散的神智,想在最后好好地看着他,将他的容颜话语仔细地埋入心底,希望这记忆能在幽冥的那头继续伴着他。
不能再拖了,残雪紧咬着牙,盘腿在赫连魑魅身后坐下,左掌抵着他的背心,右手则准备逐一解开他胸前肩臂适才封起的穴道,抬起手,却又犹疑地停在半空,很明白下手后结果立判,如果有个万一……
“呼……你们怎么这么狼狈呀?”带着微喘的语声适时打断了残雪的挣扎,残雪迅速地抬头望向不远处的人影,一股难以形容的情绪霎时驱走了满腔的不安,残雪从没想过他竟会有这么高兴见到祁沧骥的时候。
仍是挂着那一抹不羁浪荡的笑容,但从他满身的尘土以及急促的呼吸声来看,残雪瞧得出祁沧骥是赶了不少路才到这儿,就不知会是什么事让这位大将军赶的这么急。
“快过来帮我!”总算是松了口气,有他在,救魑魅这条命就有把握多了,残雪暗自思量着,却没注意到自己喊人的语气是那样的熟稔热络,似是忘了他们本该对立的角色,就仿佛祁沧骥天经地义就该帮他的忙。
眉梢子扬了扬,他的小雪儿几时这么好脾气来着,对他消遣的话语竟然半句都没回口?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该还从东边上来吧……
祁沧骥斜睨了眼负伤的赫连魑魅,看样子是这位脸色发青的老兄让残雪乱的没空摆谱给自己看,早猜想他的存在对残雪有着特殊的意义,只是没想过份量竟是这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