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跟着牺牲妳的幸福吗?」他蹙眉。「如果我爱妳,为什么舍得让妳这样受苦?」
赵云安无言,张口结舌。
「如果我曾经那样背弃过妳,我已经不是个值得妳爱的男人了,云安,妳应该忘了我。」他理性地建议,理性地看着她,理性到令赵云安抓狂。
「我忘不了你!」她嗓音尖锐。「我爱你,我爱你啊!」
他一语不发,只是深沈地望着她,眼底不起一丝波澜。
她顿时崩溃。「为什么你就是不爱我?!那个女人究竟哪点比我好?我哪里比不上她?我恨你,温彻,你太没眼光!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视而不见?!」
他还是不说话。
她用力推他,他差点连人带轮椅摔在地上。
「你太过分了!从小到大,从来就没有一个男人像你这样对我,谁不是把我捧在手心里?就只有你不把我看在眼底!」她狂乱地挥手。「追我的男人有一卡车!你知道吗?为什么我偏偏就是放不下你?!」
「妳冷静点,云安……」
「我恨你!温彻。」她脸色铁青地瞪他。「为什么你到现在都还不肯给我一个机会?这两年半,我一直没法忘记你,你对我太不公平了!」
太不公平?
温彻一凛,隐隐约约地,似乎想起什么,记忆中,好像在什么时候她也曾这样歇斯底里地指责过他。
是什么时候呢?他拚命想。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跟不跟苏雨桐离婚?」赵云安强悍地逼问他。
「……」
「你说话啊!」
他呼吸短促,头忽然撕裂似的剧痛。
「我警告你,我不会就此罢休的!我得不到的男人,别的女人也休想得到──」
他想起来了!温彻混沌的脑中灵光一现。
那天在车上,她也曾如此对他撂下狠话。
她特地从东京赶来见他,他却告诉她自己并没打算离婚,她气他不爱她,气他对她一丝丝情意也无,愤而在马路上发狂地飚车,所以车子才会撞上安全岛──
老天!头好痛。
温彻捧住强烈抽痛着的脑子,强睁开干涩的眼,试图看清楚眼前朝他大吼大叫的女人。
但他看不清楚,他的头太痛,视力也莫名地变得模糊。
赵云安根本没注意到他的痛苦,只是沈浸于自身愤恨的情绪中,他挣扎地转动轮椅。
雨桐、雨桐,妳在哪儿?
他痛得喘不过气,直觉地想见到那个令他心动的女人,虽然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爱她,可是他好想见她──
「雨桐。」他嘶哑地、发自内心地呼唤。
然后,他看见了她。
她娉婷的倩影,蒙眬地走入他的视线,虽然他只能认出模糊的曲线,但他知道是她。
他站起身,强忍着头部的剧痛,拖着酸软的双腿,一步一踉跄地走向她。
没错,就是这个女人。
虽然失去了爱她的记忆,他的心,仍执意靠向她。
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他与她之间的牵绊,比爱还深,比命运还奥妙。
她是他永远舍不得离开的女人,永远、永远──
「雨桐!」
「彻!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她很快发现了他,飞奔过来抱住他。
他虚弱地微微一笑,倒在她怀里。
尾声
婚姻,是很奇妙的关系。
妳跟一个人走进结婚殿堂,许下共度一生的誓言,妳以为从此就会幸福快乐。
但婚姻,并不保证幸福,那一纸结婚证书也不能保证一对夫妻恩爱到白头。
跟一个人同榻无数个日夜后,妳很可能惊觉,妳其实一点也不了解他,他也不了解妳,你们跟陌生人没两样。
但那是因为你们之间真的没有爱吗?或者只是你们不够努力去试着碰触对方的心?
所以啊,当妳觉得痛、觉得伤心的时候,别急着结束关系,先问问自己,你是否真正了解过对方……
「妳在做什么?」突如其来的问话停住了雨桐行云流水似的在电脑键盘上飞舞的手指。
她一惊,发现沐浴过后的丈夫顶着一头湿发,贴在她身畔,正好奇地往萤幕上瞧时,脸颊不自觉地烘热。
「没什么。」赶忙按下滑鼠切换萤幕上的网页。
「为什么不让我看?」温彻没生气,只是灿亮着一双眼,笑望着她。「妳在偷偷写日记吗?」
「不是日记啦。」她小小声地回应。
「那是什么?该不会跟陌生网友在交谈吧?」他故意板起脸。「是男的?」
「才不是,你别乱猜啦!」她白他一眼,娇嗔道:「我只是在部落格写文章啦!」
「部落格?」温彻一愣。「妳有自己的部落格?」
「嗯。」
「没想到妳居然会玩这个。」温彻若有所思地沈吟。「那妳都写了些什么?我刚刚只瞄到几个字,好像跟婚姻有关。」
「嗯,我跟你说,你千万别生气喔。」她细声细气地央求道,很不好意思似的看着他。
「呵!还怕我生气,可见不是写什么好事。」他索性把她拉入自己怀里,双臂困住她。「老实招来,妳是不是在上头写妳老公的坏话?」
「才不是呢!」她搥他胸膛一下。
「那到底写了些什么?」他好奇到不行。「妳快说啊。」
「这个嘛──」雨桐偎在他温暖的怀里,嗅着从他身上传来那纯粹男性的、迷人的味道,心神一醉。
她不觉伸手反抱紧他,侧头倾听他的心音。
他真的恢复健康了!心跳很平稳,强健有力,这样抱着他,听着他的心音,她觉得很有安全感。
她扬起粉红的容颜。「你今天乖乖吃药了吗?明天还要回医院做复检,别忘了喔。」
「我知道。」他开玩笑地搔弄她的鼻尖。「有妳这个唠叨的老婆整天在耳边碎碎念,我怎么敢忘?」
「呵!你说我唠叨。」
「还不唠叨吗?从我出院以后,妳没一天不叮咛我吃药。」
「人家也是为你担心嘛。」她不依地掰弄他十根手指。
那天在医院里,他昏倒在她怀里,她整个人吓呆了,呼天抢地叫医生来救他,结果检查过后,医生告诉她他是因为用脑过度,才会导致头痛晕眩。
她因而惊慌地对他啜泣,宁愿他永远不恢复记忆也不愿他受这样的痛苦,他却只是笑着安慰她。
医生说,他脑中的瘀血渐渐化开了,可喜的是,他受损的记忆似乎也逐渐修补回来。
到出院那天,他不但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那些失落的记忆也回笼大半。
他记得她了,想起自己是如何地爱着她。
她不必跟他分开了。
她喜悦得近乎痴狂──
「我知道妳怕我伤还没全好,傻瓜,妳别担心。」温彻揉揉她的头,叹息道:「我现在健康得很,妳要我在烈日下打完十八洞都可以。」
「谁说你可以去打高尔夫了?」雨桐忽然推开温彻,横手插腰,摆出悍妻的架势。「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去。」
「是!老婆大人。」他也很合作地听令。
她不禁笑了,明眸闪闪发光。
为什么她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呢?他怎能这么宠她啊!
她真的好幸福。
「话说回来,妳还没告诉我妳到底都在网路上写些什么。」温彻可没忘了心头悬念。「妳别顾左右而言他了,快快招来!」
「啊。」雨桐又脸红了,别过头。「只是写一些我们的故事啦!」
「我们的故事?」
「我把我们之间发生的事,post上去跟大家分享。」
「嘿,妳出卖我?」
「哪有?我都是写你的好话耶。」
「真的吗?让我瞧瞧。」他抢到电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