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翻箱倒柜外,沙发还被利刃割开了好几道裂痕,玻璃窗也被打破了好几片,最可怕的是四周墙壁还被喷上了红漆。
“怎、怎么会这样?”在这里住了四年多,从来就不曾遭过小偷,逞论房子被人破坏,徐小芸吓得连忙拿起电话报警。
愣愣瞪着墙壁上触目惊心的艳红,水湄很快就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个大大的“暗”字,龙飞凤舞、张牙舞爪地横陈在墙壁的正中央,除了瞎子之外谁都看得见。
她知道这一定又是关廷毅的杰作。
他要逼她离开这里,要逼她走投无路。
面对他破坏性的警告,她知道自己非离开不可。今天他只是破坏房子的外观,要是她罔顾警告再继续住下去,改天他只怕会杀人放火。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留下,留下来只会连累她的好朋友。
不过她什么也没多说,只是默默地帮徐小芸整理房子。
她知道一旦说出离开的打算,徐小芸一定会再三挽留,为免出现两人拉拉扯扯的状况,她索性闭上嘴;直到三更半夜徐小芸熟睡后,才静静地一个人离开。
☆☆☆
这是一条静巷,在深夜里显得隔外安静。
水湄就躺在干净的纸箱上,独自看着深暗的夜空,静静听着自己规律的心跳声响。
离开徐小芸的住家后,她已经在这里睡了好几天,由于手中的现金所剩无几,所以她连住宿费也尽量省下,就希望自己能够多拖延一点时间。
只要多活一天,就多一天希望,说不定她就能想到办法。
就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
按着微微跳动的胸口,她暗自冥想着。
等到她撑不下去的那一天,她的心跳就会慢慢减弱,最后便无声无息地停止。
咽下最后一口气是什么样的感觉?是飘飘然的解脱吗?
她竟隐隐有些期待。
面对随时可能的死亡,她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是因为了然一身,所以了无牵挂?还是因为太多的伤心,让她心灰意冷?
“还喜欢我为你安排的惊喜吗?”
一个高大的身躯骤然出现在身旁,正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水湄的心头微微一震,不过随即又平静下来。
“你来了!”她依旧躺着不动,只是平静地打招呼,对于关廷毅的出现她并未感到意外。
“你知道我会来?”关廷毅缓缓蹲下身,凝视她面无表情的容颜。
“辛苦了这么久,你总要来看看成果是不是?”水湄冷然地讽刺。“现在一切如你所愿,我已经走投无路流落街头,大盟主应该感到满意了吧?”
她的反应似乎太过平静,平静得出乎意外。
在他的想像中,就算她不哭着求饶,也该愤怒地叫嚣才对。
他轻轻拂开她脸上的发丝,仿佛想将她看得清楚些。
“你以为这样就能满足我?”深邃的瞳眸中闪烁着奇异的诡光。
“你还想怎么样?”再过不了多久,她就要饿死街头,而他最多也只能将她挫骨扬灰。
他露齿一笑,“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她看得出,这是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点点头,“用你的身体取悦我,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一时间水湄反应不过来。
“跟我上床,我就赏你一口饭吃。”这次关廷毅的表达更加简单明快,保证呆子都听得懂。“再怎么说你也跟过我,就这么让你饿死在路上,我于心何忍?”
他的语气有说不出的慈悲,仿佛是个救急赈贫的大善人。
“上床?”她冷笑,“你以为我会为了吃饭而出卖自己?”
“你不会吗?”他轻轻摩挲她的下颚。
她拍开他的手,“那我情愿饿死在路上。”
与其活着被这个男人凌辱,她情愿去死。
“是吗?”他淡淡一笑,“你大概还没见过尸体被野狗撕碎的惨状吧!”他语带威胁地吓唬她。
“人死了,也就不会有感觉了!”她别过眼望向暗沉的星空,不再理会眼前的男人。
这个女人当真是倔强得可以。
关廷毅虽然气她,却也不得不佩服她的傲气。
“你一定会答应的。”他并不担心她现下的拒绝,他绝对有办法让她屈服。
至此,水湄完全明白关廷毅的用心,他将她逼上绝境的目的,不只是要看她走投无路的惨状,更要她向低头求饶,要她屈辱地用自己的身体换取生存。
她当然不会如他所愿。
对于他自信的表示,完全不放在心上,反正她已经一无所有,不会再有任何损失。
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有什么能够威胁她?
☆☆☆
晚上十点多,水湄趁着面包店即将打烊展开促销之际,赶紧过去抢购了一条法国吐司。
她向来喜欢松软的甜面包,不喜欢法国吐司,但是这种硬邦邦的面包嚼劲够,吃下去后较容易有饱足感,是她目前拮据生活中的最佳选择。
她抱着明天一整天的粮食,缓缓踱步走回平时睡觉休息的巷弄里。
突然,两道黑影闪出,一前一后堵住她的去路。
“谁?”难道有人打算抢劫她这个穷人?
水湄警戎地抓紧手中的皮包和纸袋,生怕被人抢去最后的生机。
“水湄小姐,请你跟我们走。”
堵住她的这两位仁兄西装笔挺,面相虽然算不上凶恶,但也绝对不能用善类来形容。
“你、你们是谁?”
“关先生要你过去一趟。”
是他?他要她过去做什么?
“请你们离开,我不想见他。”两人之间已经无话可说,况且她一点都不想见到他。
“关先生一定要你过去。”两位仁兄十分坚持。
“我说不见就不见。”她更倔强。
两位仁兄相互使了一个眼色。
蓦地,水湄的身体腾空而起;两位仁兄一个抓手、一个抓脚,抬着她住巷子外飞快走去。
“你们做什么?”她惊呼道:“救命啊!救命啊!绑……”
绑架的架字还未出口,她的嘴立时被人掩住,除了呜呜的呻吟,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在扭动挣扎中她被入塞进一辆黑头轿车里。
关廷毅就坐在她身旁,冷眼望着她。
“既然不怕饿死,干嘛把面包和皮夹抱得这么紧?”他扯着嘴角取笑她的动作。
从刚才到现在,她一直死抱着这两样东西不放。
“不怕死和不想活是两回事。”她恨恨地道:“我说过我绝不会答应你的条件,你把我弄上车做什么?”
要她主动向这个臭男人献身,下辈子再说吧!
“是吗?”他淡淡一笑,“你不再考虑考虑?”
“不必。”她冷然地拒绝了。
他望着她和刚烈个性完全相反的柔弱外表,“很快,你就会改变主意了。”
“开车!”他对着司机命令道。
车子缓缓向前开动。
“放我下去。”她并不打算和他一起夜游,“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主意,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就是死,她也要安安静静地。
“我会让你改变主意的。”关廷毅自信地打断她。
“凭什么?”她冷笑。
他讳莫如深地一笑,“很快你就知道了。”
对于他闪烁的言词,她多少有些惊疑。
这个男人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为什么他会如此自信?
难道她有什么把柄落在他的手里?
水湄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透其中的原因。
☆☆☆
车子平稳地向前行进着,过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在路旁停了下来。
“还认得这里吧?”沉默了许久,关廷毅算又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