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凌展冀霎时怔立原地,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枉费他费了好一番唇舌,根本就是在对牛弹琴,她压根连半句话也没有听进去。
“算了!我赶紧自己看去。”
待凌展冀恢复回来,言纤的身影早已走远了。
“言纤!”他终于忍无可忍的朝她远去的身影吼道。
让她这种少根筋的人进衙当捕快,究竟是福是祸?
对于往后的日子,他实在连想也不敢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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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审案的前堂,言纤急忙在分列两旁的衙役行伍后找了个位置,兴致勃勃的准备观看彭县令审案。
以往被称做“闲杂人等”的她总只能围在府衙外头,跟一群人闹哄哄的挤在一块,除了一颗颗在眼前晃动的黑西瓜外,啥也看不到。
如今非但当上了捕快,还能站在堂上将里外看得一清二楚,她骄傲的摸了摸身上崭新的衣裳,再看看挤在衙门外闹哄哄的人群,益觉心满意足。
她浑然未觉随后匆匆跟来,一脸阴郁的凌展冀,仍径自陶醉在身为捕快的神气与满足中。
“来人啊!把被告带上堂来。”
肃静森严的府衙响起惊堂木的拍案声,县太爷就这样开堂审起了案子,然而沉浸在自我满足与幻想中的言纤,却浑然不觉堂上凝重、肃穆的气氛,直到所有人全退了堂,言纤还是连半句话也没听进耳朵里头去。
直到县太爷退了堂,一干围在衙门外的好事百姓也散去大半,言纤才恍然惊醒过来。
“咦?怎么回事?不是说要审案吗?这会儿县太爷怎么走了呢?”言纤错愕的怪叫道。
凌展冀脸色阴沉不善的抛来一眼,便一声不吭的转身进了后堂。
“这……这是怎么回事?”
眼见这新来的新捕快一脸弄不清状况的错愕模样,一旁几名捕快也颇为于心不忍。
“言先!事情是这样的!”身为副总捕头的张骞缓缓解释道:“谷家镖局于数星期前押解黄金百两前往洛阳,行经祈山下时,却被一批黑衣蒙面的大盗将镖银全数劫走,押镖之人亦全都惨遭贼人毒手,所以大人要我们明天一早即刻前往追查此案。”
“查案?”言纤倒抽了口气,只觉一股激奋的血气直往头顶上冲。
“是啊!看来这件案子定是‘祈山四盗’所干下的,这四名恶匪横行祁山一带素来已久,平时不但趁夜打家劫舍,更甚者还会埋伏袭击山下过往的商旅路人,强抢银两,可说是恶贯满盈,这回,我们非把他们绳之以法不可!”另一名捕快也愤慨的接着说道。
“我也要去!”言纤激动的嚷嚷着。“我言纤对于这些人渣、败类向来最为不齿了,明儿个我也要同你们一块去抓这些江洋大盗!”
她坚决的说道,眼中散发出势在必得的决心。
闻言,一旁的几名捕快神色有异的对望了几眼,终究没有把真话说出口。
这生嫩的小捕快才来一天就想跟着出去办案,头儿可没那么容易就点头!
“他”若想去,可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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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凌展冀一身轻衣便装,只带了六名捕快便准备前往祈山围剿“祈山四盗”,准备给他们来个出其不意的一击,其余人等则全留在府衙中待命。
“我们走吧!”带着简单的行囊与干粮,凌展冀一声令下二行人便准备出发。
“等一等!”言纤将手上的布包一丢,气急败坏的追上凌展冀。“你……你怎能丢下我?我也要跟着你们去围剿‘祈山四盗’!”
害她兴奋了一整夜,就连包袱都收拾好了,他竟打算想将她丢在这穷极无聊的府衙里头。
“言先!你才刚进人府衙,这件案子你暂时还不宜参与,待时机成熟后,会让你有表现的机会。”说完,凌展冀转身又欲往门外走。
“我不管,我要去!”情急之下,言纤的倔脾气全来了。
“言先!”
凌展冀不耐的一回头,眯起双眸警告的紧盯着她。恍惚间,他好似又看到小时总爱黏在他屁股后头的那个小讨厌。
一旁的几名捕快眼见这名唇红齿白的新捕快,与头儿间暗潮汹涌的较劲意味,纷纷投以好奇的猜测目光。
“你们先到门外等我,我有事跟言先谈。”碍于身旁数十道好奇的目光,他只得隐忍着怒气。
“是!”一伙捕快全怀着一肚子的猜测走出门去。
“该死的你,你究竟想做甚么?!”
待门一被合上,凌展冀马上像座火山似的爆发了。
“你知道我的本事,你该让我去的!”言纤顽固的仰起下巴,毫不畏惧地说道。
“祈山四盗可非一般的毛头小贼,他们个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你去简直是送死。”
更何况你甚么也不懂——很不情愿的,凌展冀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言纤的骄傲与好强!
“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危,但我不是一般人,我有自信能将这帮恶盗缉捕归案。”
他会担心她的安危?哈!凌展冀简直想仰天狂笑三声。
眸!如果可以,他倒真希望带着她一块去,让祈山那几名山贼给不知天高地厚的她一刀,让他下半生落得清静。
但是他不得不担心若她出了事,他该如何向言伯、言婶交代,谁叫几天前他一时心软,给泥浆糊了脑袋,允诺他们会好好照顾这个惹祸精。
“缉捕歹徒并非你想的这般简单,光靠蛮力是行不通的。”
他蹙起眉,不耐的说道。言下之意,似乎在暗喻她只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
“更何况,我们最快至少也得费个七、八日脚程才能到达祈山!要回来更不知何时何日了,你一个女孩家出门在外处处都不方便,我看你就……”
“我不要!你曾答应过我爹娘,要好好照顾我,随时让我跟在身边的。”言纤噘着小嘴,气唬唬的瞪着他。
“你……好!既然你想去,我让你去便是。”
既然她自己不要命,他何必替她忧心?
“真的!?”言纤登时笑逐颜开。“我就知道你最具慧眼,懂得赏识我这个难得一见的人才。哼!这些山贼算他们倒霉碰上了我,任凭他们再怎么狡猾、厉害,碰上我还是得乖乖束手就擒……”她仰着下巴,得意洋洋的夸口道。
不待她说完,凌展冀沉着脸,便一言不发的径自转身走出巡捕房。
答应带着她去送死,并不表示他还得在这听她大做不知天高地厚的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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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展冀一行七人,一早便从唐虞县出发,一天下来,足足赶了好几十里的山路,转眼间已是日落时分。
虽有身不凡的功夫,然而言纤毕竟是个女孩儿家,从未出过远门的脚力也有限,一天下来,她早已累得不成人形。
“展……不!凌捕头,我们……我们为何不走便道,偏要挑难走的山路呀?”她气喘吁吁的紧跟在后问道。
“不为甚么!”凌展冀脚步未停,只丢来满含不耐的一句话。
一天的马不停蹄,让凌展冀实在没有太多的耐心,去回应这个没脑筋的问题。
“你说这句话是甚么意思?”
一句话马上就将言纤的精神全拉回来了,她冲上前去挡住他的去路,杏眼圆睁的瞪着他,模样简直比拦路的山贼还凶狠。
“你连今日绕这趟远路的用意都不知道,还妄想去抓那批狡猾无比的山贼?”一抹嘲讽的冷笑逸上他的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