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可惜的看了眼手上香气袭人的餐盒,正准备转身,一个石破天惊的嗓音猝然响起。
“哎哟!大浪费了。”
两人怔愣原地,眼睁睁看着一个斑斓的身影迅速的冲上前,“接”走了饭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开盒盖,叨念了起来。
“喔,这饭盒怎么那么大?里面的虾子足足有我的一个手掌大耶,里面这些菜菜市场里好像没卖,做得这么漂亮,丢掉大可惜了……”
听着柳妶依宛如欧巴桑似的细细叨念着,靳宇璜一手捂住眼——真不知道他怎会惹上这种问题人物。
“柳……柳小姐,你也还没吃啊?”一旁的秘书看看靳宇璜,尴尬的硬挤出一句话。
“是啊!”柳妶依咽下一口口水,认真的说道。“早上只在我家旁边的菜市场吃了一个碗稞,那家碗稞的份量已经比市场其他家的多了,但是我这种常常在外头跑的工作,要消耗很多体力,很容易肚子饿的。”
“喔!”秘书很勉强的回以一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学校没教过的突发状况。
“我妈常说不能浪费食物的,要不然将来会下地狱被阎罗王罚,这饭盒你如果不吃的话——就给我好了!”这么好的饭菜,不吃可惜了。
“当然,你若喜欢吃,就尽管拿去。”
秘书小姐一张漂亮的脸全僵了,却仍得硬挤出笑,毕竟柳妶依是总裁的客人,她绝不能怠慢。
眼睁睁看着柳妶依津津有味的跟捡来的小狗,快乐享用完原本该是属于他的饭盒,靳宇璜僵硬的脸早已黑了大半。
“吃饱了吗?”他看着柳妶依仍意犹未尽的舔着餐盒,绷着声音问道。
“喔,吃得好饱喔!”柳妶依拍着鼓胀的肚皮,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妶依!”他宛若安抚吵闹不休的孩子般轻唤道。
“我想你应该能了解我的工作很忙,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配合,让我们双方在愉快而迅速的情况下,顺利的把这件事情完成,好吗?”他以前所未有的耐心,一字一句缓缓的说道。
“我打扰你了吗?”
柳妶依迟疑的看着靳宇璜桌上堆积如山的公文夹,总算有些警觉。
“没错!所以,让我们用十分钟的时间来解决你公事袋里的那些东西,好吗?”瞥了眼她脚边的塑胶袋,靳宇璜以绝佳的绅士风度说道。
“喔!没……没问题!”
柳妶依再迟钝也不可能感觉不出,他的不耐与压抑的怒气。她放下怀中同样打着饱嗝的小土狗,赶忙再次从塑胶袋里掏出保险文件送到他手上。
靳宇璜看也不看的迅速在签署栏写下自己的名字,并且依照二十年期的保险金额开了张支票,只希望能够尽快将瘟神送出门。
“好了,现在还有什么手续吗?”靳宇璜过分轻柔的声音,紧绷得令人担心。
“我想……应该没有了!”真奇怪,以往签约总是要花上大半天的时间解说、签署,怎么这回这么快?
尽管心里纳闷,但眼见合约书已经签了,保费也已经缴了,柳妶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那我们……”下辈子也不要再见面了!
这句话差点就痛快的脱口而出,但靳宇璜还是勉强挤出一句客套话。“有机会再联络了。”
送走了看来似乎欲言又止、有点依依不舍的柳妶依,靳宇璜终于释然的笑了。
当然,他相信跟她见面的机会是不可能再有了!
靳宇璜知道事情一定不简单!
尤其是此刻他才一踏进家门,他那对想孙子想疯了的爸妈,正用一种兴奋而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时,他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大对劲!
“爸、妈!你们有事?”
他宛如走过地雷区小心翼翼的绕过沙发,却依然阻挡不了那两道热烈的目光。
“儿子,听说你这次相亲的对象很‘特别’。”开口的,是双眼闪闪发着亮光的靳妈。
特别?霎时,靳宇璜的脑海中闪过一堆斑斓的色彩。
“呃,也可以这么说啦!”他含糊咕哝了句,一边绕到冰箱抓了一罐可乐。
“我听说那女孩子多才多艺,还会唱国剧?”热爱中国国粹的靳爸显然也兴趣盎然。
国剧?靳宇璜一怔,一口含在嘴里的可乐顿时全呛进了鼻子里。
“咳咳——”他捏住呛得酸疼不已的鼻子,大咳不止。
“你怎么啦?这么大个人了喝汽水也会呛到!”两老不明所以的叨念起来。
“这些话你们哪听来的?”好不容易止住了咳,靳宇璜连忙追问道。
“你甭管我们打哪儿听来的,事情究竟是真是假?”
“她……”靳宇璜在脑中思索着适当的字句形容柳妶依。
“她是很特别啦!但是看她的样子应该是不会唱国剧,顶多会画一点……国剧脸谱吧?!”他想起了她脸上的妆。
不说还好,经他这么一说,两老的脸上更是出现一种异常的狂热与期待。
“把她带回来让我们看看吧!”
两老互望一眼,不约而同的开口道,显然已达到某种程度的共识。
“什么?”这回靳宇璜很小心,却还是被口水狠狠给呛到了。
靳宇璜可以想象,他那对宝贝爸妈已在脑子里,把未曾谋面的柳妶依美化成甚么模样。
“她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好。”靳宇璜起身就想逃回房。
“人家女孩子不但多才多艺,还长得漂亮,你有什么好挑剔的?”后头的靳妈不满的开始叨念起来。
“相亲这么久以来,也没见你夸过哪一个好,你还当真以为自己是潘安再世,谁也配不上你靳大总裁?”
“那不是问题!事实上是——我们不适合!”他烦躁的敷衍了句。
“人家到底是哪里不好?”靳妈这回显然打定主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是啊!又是哪里跟你不适合了?”靳爸也跟着插进一句。
向来相亲后只需“不合适”一句话打发的爸、妈,这回竟然破天荒巨细靡遣的追问起来。
“她……她……”靳宇璜实在很难找出适当的形容词形容柳妶依。“她的穿着打扮跟一般人格格不入,你们不会中意的。”
“这打扮新潮些有什么不好?像我跟你妈,年轻时还不是时髦得很,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两老还能接受。”靳爸一副稀松平常的口气。
若只是时髦新潮那倒还好,问题就是她打扮得没有半点时髦新潮的味道,反倒像是已经四十岁的欧巴桑,甚至比他老来俏的妈还要更有妈妈的味道。
“她……她很怪,嗓音还很大。”靳宇璜想起柳妶依手上那个从不离身的塑胶袋,以及震耳欲聋的大嗓门。
“嗓门大很好啊!这表示她中气十足,将来生孩子一定没问题。”靳妈一脸眉飞色舞,兴致勃勃的说道。
“再说,就是因为奇怪才会突显她的与众不同,将来咱们靳家若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媳妇多好,老头子,你说是不是?”
“没错!这个星期六晚上你不准给我加班,把人带回来吃个饭,听到没?”在靳家地位仅次于大座的靳爸,也下达了最后的谕令。
“爸、妈,你们不了解,她甚至比其他二十五个相亲过的对象,都还要……还要……”靳宇璜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妶依的可怕。
“人家好得很!”靳爸遽然打断他的话。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要是你敢不听,你该知道后果吧?”靳爸朝儿子挤了挤眉,暗示靳妈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一套绝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