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在这片沉闷的气氛之中,一个响亮的打嗝声,突兀的响起。
桑力檠跟谭育雅惊愕的目光,迅速望向声音的来源处。
“呃!”白雪忍不住又从嘴里冒出一个嗝。
这下不只他们两人听见了,就运气氛安静典雅的偌大餐厅里,也都响遍了她清晰的打嗝声。
“白雪,拜托!你别打嗝好不好,大家都在看我们了!”真是没气质!
谭育雅嫌恶的拿出高级手帕捂着脸,像是怕染上什么可怕的传染病似的。
“对不……呃!”一开口说话,白雪又忍不住打了个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一紧张就特别容易打嗝。
就像高中时,有一回被同学恶作剧推举去参加演讲比赛,她就足足在台上打了三十分钟的嗝,却连一句演讲词也记不起来。
从此以后,她一紧张就会打嗝,怎么忍也忍不住。
“你怎么了?”桑力檠皱眉看着她。
她这样拼命打嗝打个不停,让他耳朵难受极了。
“大……呃!大概是吃太饱了!”白雪低着头,困窘得恨不得挖个洞躲起来。
从没有一次,让她觉得自己这种怪症状这么令人痛恨!
在他的持续审视的目光中,白雪越来越坐立不安。
她有哪里不对劲吗?白雪僵着笑以对,暗自在心底问自己。
然而他紧盯的目光,却让她觉得自己像是没穿衣服似的,她可以感觉自己的心跳有多快,却仍竭力佯装若无其事,捻着莲花指,一会儿摸摸头发,一会儿又摸摸脸上的妆。
在他面前,她一点信心也没有,总觉得自己不够漂亮,不够好!
但桑力檠的目光实在太专注,像是在估量她脸上的粉有多厚似的。
她肯定自己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白雪朝桑力檠尴尬的一笑,终于忍不住拿出皮包里的粉盒,对镜补起妆来。
桑力檠试着想忽略她的举动,但她旁若无人的模样,以及周遭投来的好奇目光实在刺眼,让他连一分钟都如坐针毡。
刚进餐厅时,她过分花枝招展的穿着打扮,已经惹来不少人的侧目,那包含窥探、鄙夷的眼神里,全都是在臆测着她是做哪种“特殊”行业。
“小雪,拜托别在这个时候补妆,我的水杯里都浮着一层粉。”他不悦的开口道。
“喔,对不起!”白雪尴尬的笑了下,却还是不放弃的,又拿着粉盒转了个方向,小心的拍着。
桑力檠头痛的一手捧头,真的是没辙了。
她脸上的粉,厚得可以做沙雕了,她竟嫌不够,还能把一层层的粉往脸上盖?!
好不容易,白雪拍够了粉,确定自己的模样已经完美无缺了,才心满意足的收起粉盒,正巧菜也送上来了。
一小盘的水果沙拉只是餐前菜,虽然精致,份量却很少,她小心翼翼的吃着,然而才吃了几口,一盘沙拉已经见底,但她大半个胃仍是空的。
尤其是闻着桌上、香味令人垂涎的腓力牛排,让她的口水硬是一口口的往肚子里吞。
“我吃饱了!”她强忍磨人的饥饿,故作优雅的用纸巾拭着唇角。
“你吃饱了?”就这么小一盘沙拉?桑力檠错愕的看着她面前的小盘子。
“对,我胃口小,向来吃得不多……”话才刚说完,她的肚子就传来一阵响亮的聒噪。
“唉呀!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一旁的谭育雅佯装惊讶的嚷道。
“呃……可能是我肚子不舒服。”白雪堆起一脸娇笑,实则尴尬的恨不得钻个地洞躲进去。
“白雪,我们都是这么多年的熟朋友了,你也别不好意思了,既然肚子饿就尽量点嘛!我说过了我们会请客,你用不着担心。”谭育雅故作大方的暗讽道。
“也不是啦!是因为我正在减肥——”
不待她解释,谭育雅就径自对远处的服务生招手。
“Waiter,给她一份炭烤丁骨牛排。”
丁骨牛排是什么东西?
白雪尴尬的看着她,又看看服务生,含在嘴里的话,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没多久,侍者已经动作利落的,将一盘冒着香气的东西送到她面前。
白雪瞪着雪白瓷盘上的东西,顿时傻住了。
这是什么东西?
虽然香气袭人,但盘子上只有一根骨头,上头还黏着烤得褐焦的东西。
这该不会就是肉吧?而且这肉全都黏在骨头上,要她怎么吃?
她悄悄的左右张望了下,心知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美女是绝对不能露出破坏形象的丑样,但眼前桑力檠注视的目光,实在令人不安
好吧!既然这样,她就——啃吧!
她小心的捻着莲花指,将盘子上的骨头拿起来就要放到嘴边,不经意一抬眼,却发现桑力檠一脸错愕的表情。
她狐疑的怔忡半晌,才发现是自己的举动出了问题。
“我只是拿起来闻闻看。”她尴尬的笑着,赶紧将骨头丢回盘子上。
原来这东西不是这样吃的!
白雪暗自替自己差点露出没见过世面的锉样捏把冷汗,她看了眼一旁的刀叉,试探的抬头看了眼桑力檠,在得到他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后,才知道这回她终于做对了!
但她只会用粉刷、从没用过刀叉,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能不顾形象,只得硬着头皮拿起刀叉,试图将骨头上的肉给弄下来。
但是骨头上的肉烤得又硬又结实,无论她是用叉子剔,还是用刀刮,怎么也弄不下来,而且最困难的是,她不但要想办法把肉切下来,还得保持最优雅的姿态。
她捻着莲花指拿着刀又用力切着肉,边抬眼望向好奇目光越来越多的四周,这对白雪来说,是高难度的挑战。
最惨的是,这时候一个饱满的嗝,又慢慢从她的胸口冒了上来。
“呃!”她打了个响亮的嗝,莲花指间的刀叉一滑,差点就飞了出去。
她紧捻着两指,防止它们从手里滑出去,动作越来越慌忙,不止谭育雅在一旁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就连桑力檠也停下动作看她。
感受到桑力檠注视的目光,热汗开始从她的额际流了下来,在她涂着厚厚一层粉的脸上,开出一条条直线,乍看之下,宛如小丸子线条。
心急之下,她用力往下一切,孰料,整块的丁骨牛排,竟然就从她的刀下弹跳起来,往邻桌飞去。
“唉——我的牛排——”她丢下刀叉,就急忙追着牛排而去。
飞出去的丁骨牛排,准确的落向一名顶着一头时髦螺丝卷头的中年女人,落点就正好不偏不倚的、在她膨松的发项。
“唉呀!这什么东西啊!”中年女人吃痛的发出惨叫。
“对不起!我的牛排不小心飞出来了,没打痛你吧。”白雪抱歉的急忙问道。
“牛排?你把牛排弄到我头上?”中年女人气愤的拔尖了嗓音。“你知道不知道,这可是我刚烫好的头发哪!”
她不知所措的回头望向桑力檠,发现他的脸色难看至极。
完蛋了!她不但闯下了大祸,还把努力维持的形象给毁了。
“这下看你要——”中年女人没有心理准备的猛一抬头,蓦然被她脸上夸张的浓妆给吓了好大一跳。“唉哟,老天爷!大白天的,你想吓死谁啊?”她余悸犹存的捧着胸口。
“对不起!我……”白雪满怀歉意的频点头。
“拜托你离我远一点,被油腻腻的牛排打中,已经够倒霉了,我可不想再被你吓死!”女人嫌恶的躲开她。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白雪厥着小嘴,一脸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