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爱人间的欲擒故纵暂告一段落,两个相携到餐厅吃饭,一家风予诺念不出名字的高级餐厅。
陈年的葡萄美酒,男人的醉意却不在佳酿。“喂,我说可以了吧,我们走吧。”
“我还没吃饱呢,急什么。”慢悠悠,风予诺有的是闲情。
“这有什么好多吃的,回去我们‘慢慢吃’。”戈图话中有话,色色的手在桌子下摸上青年的腿。可惜他还没过完干瘾,就被某人踹了一脚。
好狠的心啊,难道想让他变成拐杖帅哥!他二十几天没碰过他了,有欲望是很正常的嘛,所以他锲而不舍继续见不得光的揩油事业。
饭当然没法好好吃了,风予诺撇着嘴放下餐刀,戈图则高兴地大喊结帐。
汽车刚要发动,风予诺忽然想起了什么。“啊!我的围巾忘在上面了。”
“算了,别拿了。”
“不行,我很喜欢那条围巾的。”
黑发青年执意下车,戈图殿下只能很伤心地接受情人因一条围巾将他暂时抛弃的命运。
围巾很容易就拿到了,怕楼下的人久等,电梯“叮”地声响,风予诺迫不及待地冲入。铝制的门几乎要合上,一只劲瘦的手掌突兀插入,阻挡了即将合幷的力道,电梯重新打开,压着帽子的男人走进。
风予诺摆弄着手里彩色条纹围巾,不经意地抬起眼眸。男子的背影。
视线,凝滞。
楼下,有人摇下车窗,在张望,在等待。
依然是等待,只是这一次失约的人,是谁?
头痛欲裂,他茫然地睁开眼睛。一间老式的公寓,陈旧的摆设,泛黄的天花板。应该算是卧房,门半掩着,外面还有一间,几个男人在打牌,他可以看到桌角及弥漫的烟雾。男人们专心地对着牌局叫嚣,没有发现他的清醒。
双手被反绑在背后,很粗糙的感觉,应该是绳子。他苦笑一下,从床上坐起。由于迷药的作用还残留在体内,踏向地板的脚明显发软,勉强走了几步,他无力地贴着灰白的墙滑下。
外屋传出开门的声音,男人们的吵闹立刻变成此起彼伏的招呼声。
“老大!”
“老大,你回来啦。”
“人在里面,一点差错也没有。”
相对于手下的殷勤,进屋的人显得相当冷漠,“没事了,你们都回去吧。”
所有的人在二分钟内走光,房间里静到极点,脚步声响起。缓慢。沉重。
门,被推开。先是皮鞋,老旧,没有光彩。灰色的长裤,深黑的茄克。视线一寸一寸地上移,虽然在餐厅的电梯里已经惊鸿一瞥,但如此真切的对视仍让风予诺的心酸涩不已。
曾经意气分发的眼睛充塞着血丝,因为削瘦而略嫌尖锐的下巴,以及下巴上微冒的胡渣。那个有着洁癖的高傲的温柔的男子……漫长的对视,男人走近,蹲下。
“予诺,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予诺,你不是最喜欢睡觉了,为什么不呆在床上。你越来越不乖了。”
“岑……”叹息着,这个他最不愿想起的名字。
有着深刻纹理的手指穿过他的黑发,“予诺,你变漂亮了。”男人想吻他。
他躲开,头往旁边一转。这个动作无疑刺激了男人的神经。原本轻抚的动作变成无情的力道抓住他的发,迫使他抬起脸,对上那双恨意深深的眼眸。“你拒绝我?你希望是谁,沙穆还是戈图?对着我,你是不是很失望。”岑越冷笑着,咬上他的唇。
“不要这样!”风予诺挣扎,曲起膝盖撞上岑越的腰。
男人被撞开数步,风予诺靠在墙上暂时得到喘息的空间,对方的目光却愈发狰狞起来。
一把拽起地上的风予诺,岑越的笑意闪着让人心寒的光茫。“既然你不喜欢在床上做,我们可以换个地方。”
他脚步踉跄地被拉到外屋,纸牌、烟灰缸、啤酒罐一骨脑地扫在地上,上半身被强力压制在桌上,男人的手臂像钢管一样横亘在后背,阻止他起身。
脸颊贴上桌面。冷。
肌肤曝露在空气里,男人毫不留情地深入,深入他干热的未经湿润没有准备的身体。
“唔……”风予诺发出一声闷呼。
化身为恶魔的男人咬住他的耳垂,声声刺耳。“很痛吗,还不够……”风予诺闭上眼睛。
小时候,他很怕黑,Mr.何告诉他,只要睡着了,一切黑暗都会过去。那么是不是只要闭上眼睛,痛苦就会消失。
戈图像疯了一样到处寻找,那个人离开的时候连手机也没有带。他出动所有带在身边的手下,命令他们找遍乌克兰的每一块土地。心急如焚,偏偏时间却像个迟暮的老人。
已经二天了。怒。他发狠地操起电话砸向墙上的挂钟。挂钟散落在地上,发出哀鸣,服务生惊慌地敲门入内,却被暴躁的男人骂退。
他在宾馆,风予诺到乌克兰后一直居住的宾馆,一些随身行李还放在原处,像一个的小小缩影,房里有那人的味道。
床上放着一只淡黄色的玩具熊,他一进屋就看到了。让他移不开眼的,不是那人的孩子气,而是玩具熊左耳上的菱形钻饰。绝世的红。
——燃血呢?
——我卖了。
原来,原来那个人根本没有卖掉。
原来,原来在他风花雪月的时候,那人却抱着玩具熊,看红影轻闪。
骗子,你这个大骗子……
取下那颗红钻,蓦地收拢掌心,全然不顾坚硬的棱角刺伤他的皮肤。
心痛,如绞。
为什么他要故作姿态,为什么他想不起来,为什么他会放那人独自离去,为什么他没有一起上楼?
那个人回来后,他一定要紧紧抱住他,再也不让他离开……予诺,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爱你。
第十四章
雨水的湿气模糊了窗玻璃,汽车的灯光照亮小屋的一角,明亮,复又昏暗。
究竟,过了多久?他试着转动身体,痛。身体酸痛,手臂发麻,缚住手腕的绳子一直没有解开,陷在肌肤里,红色的血。
挟怒而来的复仇者,每天晚上都不让他好好睡,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强迫的性交会这么痛苦,暴力,而且疯狂。
岑越端着水从外屋进入,把他从床上扶起,抽出一个枕头,让他靠着,慢慢地将水喂进他的唇。温柔到让他感动呢,风予诺一声轻笑。
“笑什么?”
“我们,好象回到了从前。”他语调恍惚,似在回忆。
男人似乎被他的话重重击打,冷酷的眼神涣散,又是狂乱又是心伤。“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你爱的人不是我!”
岑越苍白的手指抓着他的肩,激动地摇晃。“你知不知道,我所有的事业毁于一旦。为了偷渡出香港,我到处求人,连最普通的小角色都给我脸色看!没错,现在还有人叫我老大。老大?哈哈,几个不成气候的小混混的老大。每天在街头混,住这种脏乱的房子,喝最廉价的啤酒……予诺,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个狠骛又憔悴的男人如此脆落,像个伤心的孩子。风予诺无语。于公,他理所当然;于私,他问心有愧。
半晌,黑发青年悠悠开口。“其实,他幷不完美。他狂妄,没有你冷静;他孩子气,没有你成熟;他急躁,没有你细心。可是……可是,我就是这样爱上他了。”三个人的情事,注定有一个要退场吧。
岑越无言地凝视着床上虚弱的青年。曾经,曾经那么珍重的人儿却被他粗暴地对待着,黑发微乱地贴着脸颊,额角的淤伤像是一把利刃,伤了他,也痛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