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主人体谅我的沮丧和苦恼,立刻把他赶了出去。
X年X月X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被主人赶走的黄衣男居然又回来了,这是第几次了?第一百零二还是一百零三?
算了,不数了,他的脸皮果然比我还要厚,又输给他一项。
X年X月X日
可恶!可恶!可恶!他怎么还不走,而主人,居然~~~~~~~~也不再赶他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咬!
555,我不过小小的在他腿上咬了他一口,他居然在主人嘴上咬了两口!
我磨牙,我磨牙,我再磨牙。
咦,背后怎么也有磨牙的声音?回过我美丽的狐头一看,原来是大狗。
大狐狸手记
X年X月X日
姓程的小子传来消息,原来阿显躲在海边。立刻安排天子东南巡,朕要去找心爱的阿显了。
噢呵呵呵呵呵呵~~~~~~~~~~~
X年X月X日
龙辇离阿显越来越近了,坐在车里,朕眼前飞过的全都是阿显的身影。而且,全都是裸体的。饿了三年的人终于能享用大餐了。
X年X月X日
被赶出来两三百次算什么,俗话说的好,只要脸皮厚,铁杵磨成针。
今天,朕还要继续以勾践前辈卧薪尝胆的精神自勉,再接再厉,自强不息。
对了,阿显养的那是什么宠物啊,一点都不可爱,居然还敢瞪朕。
X年X月X日
阿显的宠物真是太可爱了,朕要封它为“国狐”!多亏了它,阿显终于对朕说话了,这可是重逢之后他对朕说的第一句话啊。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动听,让朕陶醉不已。朕要赶快把这句话一字不漏的记下来,回京后让人做成牌匾悬挂,太有纪念意义了。朕敢肯定,他一定是原谅朕了。
罗嗦了半天,还没把阿显的话记下来,至今他温柔的声音还在朕耳边缭绕。他说:“被狐狸咬了?活该!”
还有他当时充满讽刺的笑容,好像六月的阳光,真是太灿烂了。朕决定作图一副,题目就叫《人狐互咬图》,把今天狐狸咬朕,朕咬阿显的情景原原本本的记录下来。要不要把一旁的李忻恬也画进去呢?还是算了吧,他磨牙的样子真让人扫兴。
朕有预感,带阿显回京的日子一定不远了。
番外二 长相守
早知离别切人心,悔作从来恩爱深。
不得长相守。
十四岁的小李显认真的写下这两行毛笔字,转过头去问身后的男子:“我的字练得如何了?”
三年前于宫变中救他出宫的这个男子,每月只有月初的这几日会来探他,授他武功,教他读书。
他不知男子的真名实姓,甚至不被允许唤他师傅。一如遮挡了容颜的冰冷面具,男子对他亦是淡漠冷然,甚至带了些许强抑的憎厌疏离。
可是此刻,那欣长的身躯竟然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宛如不胜千钧重负一般垂下了高傲的头,把泣血的心暴露在了一个小小孩童的面前。
“你怎知道这两句诗?”他颤声问道。
李显道:“父皇在世的时候常念这两句诗,听得多了,自然也就记得了。”
“他……常念……?”
李显点头:“是啊,宫里人都知道,父皇一念这两句诗就会黯然垂泪,伤心不已,却不知道为什么?”
“他会……伤心……垂泪么?”男子喃喃自语,忽而宛如猛然醒悟一般冲了过来,劈手抓起李显的字,撕至粉碎,扬手撒落满地,却还不解气的拼命用脚去踩踏,“你胡说,胡说!他怎可能会伤心?会落泪?他定是得意不止,笑我这个傻瓜任他利用,凭他欺骗!我恨你,李霁胜,我恨你!”
看到男子狂态,小李显默默的缩至角落,惊疑不定的打量着他。
李霁胜……那是父皇的名字……
不得长相守……那是令父皇每每落泪的诗句……
还有眼前这口口声声说着恨他却又救了自己养育了自己的神秘男子……
声声“恨你”终于化作长串凄厉狂笑,面具后露出的那双秋水黑眸,却落下两行晶莹美丽的泪珠。转瞬跌落尘土,玉碎无踪。
“早知离别切人心,悔作从来恩爱深。不得长相守……不得长相守……”
男子反复念着这两句诗,狂笑渐止,最终湮没于如孩童般委屈的啜泣之中。
早知离别切人心,悔作从来恩爱深。不得长相守……
烙印在胸口的伤痕至今宛然,早已痊愈的伤口此刻竟又隐隐痛了起来。纤白柔夷重重按在十五年前的伤口,皓洁上齿咬破了红润下唇,蜿蜒出一行艳到极致的鲜血。
满心满眼,飘过的都是那个披着一身灿烂阳光向他伸出双手的少年身影,清晰一如既往……
“若离?你就是若离吧?……别怕,我是你的兄长。过来这里,我是来带你离开这里的。”
少年向他张开双臂,并不宽广的胸膛却是他平生第一次感受到的温暖。
男子双手掩面,终于痛哭不已……
早知离别切人心,悔作从来恩爱深。不得长相守……不得长相守……不得长相守……
吾名,李若离,胜帝最疼爱之幼弟。
(1)初逢
洪王朝五零零年,武帝在位。朝中官员偶尔私下谈起太子李霁胜,无不摇头:“太子人虽聪颖,只是性格太过懦弱了些。诗词歌赋,不能治国啊。”末了,又会无一例外的补充上一句,“不过皇后倒是女中诸葛,强势得很啊。太子能稳坐此位至今,全是仰仗这位母后撑腰。”
武帝好女色,后宫佳丽无数,儿女更是成群。皇后红颜已老,仍能在激烈的后宫争斗中坐稳后位,靠的自然是超人的政治手腕。而太子李霁胜反而全然不似其母,个性怯懦,每被父皇大声呵斥责备,兄弟明枪暗箭算计,只会眨弄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低着头咬着唇,默默承受。若非其母全力周旋支持,恐是早已被废。
群臣皆知,太子只好琴棋诗画,在尔虞我诈的权力争斗中,这个十五岁少年寂寥的身影格格不入。
而此时年仅七岁的李若离尚且不为人所知。
李若离生于冷宫,生母因触犯武帝被贬于此,生下他后不久便即发疯谢世。李若离这个冷宫疯女所诞的皇子被遗忘在繁华皇宫最冷败的一角,无人过问。直至这一年,太子李霁胜偶尔翻查后宫起居记志,才知道了这个弟弟的存在。
冷宫,是个终年不见阳光的地方。无人修剪的古树遮天蔽日,层层叠叠的枝叶密密遮去所有阳光。腐败残破的宫舍宛如废墟,死一般的沉寂中,偶尔传来的女人凄厉哭喊,令第一次踏足此地的李霁胜浑身一颤。
无法想象,一个仅仅七岁的孩子,是如何生活在这般恐怖之地的。
强抑着心底的胆怯,他反而加快了脚步,向着幽深的院落深处行去。
“你是谁?”
突如其来的喝问惊的李霁胜一抖,低头望去,落入视线的却是个娇美如花轻灵似风的孩童,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带着倔强的神情直直望向自己,双手叉腰,满怀稚气的高抬着头。
这就是若离?起居记志上,他是这里唯一的孩童住客。
弯下腰,微笑望着他,问:“若离?你就是李若离吗?”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究竟是谁?来这里做什么?”孩童挑挑眉,一脸的不耐烦。
这个从小无人疼爱教育的弟弟,竟是连自己所着的太子服色也是不识。真不知这几年他是如何过活的?李霁胜心中一阵酸楚,向着孩童张开了自己的双臂:“别怕,我是你的兄长。过来这里,我是来带你离开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