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李显势同搏命般的丝毫不加防卫,楚逸岚脸上一愣,掌风微偏,避过了他。同时自己借势左旋,堪堪躲过了李显的右掌,却被对手的右手食指划破了胸前的衣衫,裂开了一个大口子。
一招未成,李显迅速变掌为拳,揉身再上。楚逸岚一手接住了他的拳头,脸上现出不耐的表情,低声道:“住手,再听我说一句话,可好?”
李显一愣之下停住了手,冷笑道:“说吧。”楚逸岚武功不弱,可若是只攻不守,他有自信于数招之间取他性命。
楚逸岚整整衣衫,又捋捋微微蓬乱的头发,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雍容之色,笑道:“阿离你的武功真好……”
“一句话说完了。” 李显抬起拳头便要再上。
“讨厌,你怎么这么性急,我是给你下了毒,可又没说不给你解药。”
楚逸岚此言一出,李显果然停下了动作,站在离他一尺远的地方,眯起眼睛打量着他:“我为什么要信你?”
见李显暂时停止了进攻,楚逸岚走过来,拉着他的手引他走到床边,并肩坐下。一只手探入李显的怀中,取走了那封原信。他展开信看看,笑着收回自己衣袖中,道:“是公主的笔迹。她还有没有交给你别的东西?”说到后一句话时,语气中已半是试探,半是调笑。
说着,楚逸岚一手环在李显的腰间,另一手再次探入他的怀中,这次却是不安分的四处游走,隔着里衫轻轻抚摸。顿时,李显只觉象是被条蟒蛇缠住了周身,被那只手接触的地方传来阵阵恶寒。正要发怒,楚逸岚却附到他的耳边,吐着热气,柔声道:“阿离,你虽不是国色天香,可是我喜欢你的容貌和你的笑容。迎客来酒楼上一见,我几乎是对你一见钟情。若你肯让我做一次,我便把解药给你,可好?”
闻听此言,李显怒极反笑:“哈哈,楚少庄主,若是你真想杀我,便是我让你做一百次你也不会奉上解药的。若是你真想救我,我又为什么要白白赔上自己?”
楚逸岚毕竟是楚逸岚,被李显说破心思,他非但没有一丝不豫和愧疚,反而哈哈一笑放开了手,道:“阿离不愧是我的解语花,你怎么会这么了解我?”
很简单,因为我也曾是这种人。李显心中暗道。
“不过阿离,我确实想要救你。”
“为什么?”
楚逸岚的眼神变的飘离恍惚起来,认真的神情和刚刚判若两人,似乎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往事。好一会,他终于收回了心神,悠悠的道:“既然你疑心如此之重,一定要知道为什么,那我告诉你。我识得抚养你长大的那个人,那个时时带着人皮面具的男子。”
李显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听他说下去。
“你很意外吧?连你自己都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可是我却知道。我识得他已有七年了。当我知道他在山中收养了一个小孤儿时,且月月去看他时,我也颇感意外。没想到以他的个性身份,居然会有这样的菩萨心肠。后来你上京来,一到京城我便知道了,只是没去看你,直到那日在迎客来我才第一次见到你,然后就对你一见钟情了。”说到一见钟情,楚逸岚的语调又立刻恶心了起来。
“阿离,看了这封信,你也知道我要做的事情了。我虽识得你养父,可是你却不是我的人,我不得不防你。不过看在你养父的面子上,只要你不来妨碍我,我也不杀你。解药,我一定给你,不过----”
楚逸岚意味深长的看了李显一眼,继续说道:“解药不在我手中。我给你下的是唐门的‘逸花散’,你也知道,唐门毒药虽有外传于亲朋好友,唐门的解药却从不外流。你的毒虽已发作,但一时不会致命,大概还有三天的时间。我把我的宝马借你,三天之内你就能赶到唐门总堂所在的孟陵。我已和掌门的唐老夫人打好招呼,只要你去了,他们就会把解药给你。你也知道,三天之内我就要在京城动手了,我这样做既可以保证三天内你不会来给我捣乱,也能保住你的性命,对我们都有好处。阿离你是个聪明人,总不会为了效忠从未谋面的烽帝而不顾自己性命吧?”
李显暗中冷笑,你如何知道我就真是个无名无姓的小人物?烽帝我不止见过,只是我决不会救他就是了。
“等你毒解之后,我这里也就一切顺利成功了。到那时,你再回来还我的马。”
李显沉吟片刻,嚯的站了起来,带着几分愤恨说道:“我的毒若真的解了,我就卖了你的马,决不再回来。可是,你若是骗我……”
楚逸岚截住他的话,耐心的道:“阿离,你现在身中剧毒,而且外面又布满了我的人,我要杀你易如反掌,何必如此费心的骗你?”看到李显脸上的疑虑渐少,他又笑道:“阿离你真是小气,马你不还就算了,可你真的舍得再不来见我?若是再也见不到你,我可舍不得呢。阿离…..”
“咚”的一声巨响,李显一掌击在床柱上,木屑四溅,一根结识的实心木柱从中整整齐齐的折断。柱顶撑起的床帐压倒了下来,楚逸岚慌忙起身躲开,身形中已带了几分慌张。
李显再不理会他,拿起自己的包裹,出门牵了那匹骏马,直奔孟陵而去。
李显一路不分昼夜的狂奔,反正胯下骑的是楚逸岚的马,一点也不觉的心疼。十月的秋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渐渐吹去了心中种种不安。百般无聊之中,他又想起了那晚的容华公主。她和那个侍女想必也中了同样的毒吧?没有解药,她二人岂不也是命在旦夕?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好笑。她父亲与自己有杀母之仇,他为什么要替仇人担心女儿的生死?何况现在自己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来的余力为她人担忧?
这样日夜兼程的赶路,到了第三天的早晨李显已提前到达了孟陵。对于楚逸岚的话,他始终半信半疑。像他那种人的话若是全信,最后只会连自己是如何死的都不知道。李显没有如他所说的去登门表明身份要解药,而是先花了三个时辰的时间在城里四处打听唐门的情况。
银子花了一些,功夫却没有白费。到了中午,李显按照打听来的情报,来到了城里的一处酒楼“醉花香”。据说,唐老夫人第四个儿子的第三个小妾与前夫所生的儿子程令遐迷恋这家酒楼的老板娘,每天中午都要来这里喝酒吃饭,借机纠缠一番。程令遐虽是唐门一员,却是外姓人。按照唐门的规矩,他是不能得授唐门毒药和暗器的。唐门的武功倒还平平,不足为虑,只是他们防不胜防的用毒功夫和形同鬼魅的暗器手法实在令江湖人士头痛。程令遐既然不会这两门功夫,任他习得多少唐门武功李显也不放在眼里。
正午时刻,程令遐准时来了酒楼,大概是没想到在孟陵城里有人敢对唐门的人下手,身后只带了两个小厮。他这一顿饭足足用了两个时辰。好不容易等他恋恋不舍的告别老板娘,李显尾随其后而出。待他走到一处僻静的小巷,李显蒙了面,不费吹灰之力便劫走了他,放那两个小厮回去报信,要唐门人于今夜之前到城外的一处废庙,以“逸花散”的解药来换程令遐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