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身后躯体深沉规律的呼吸,都蓝胸膛沉稳的起伏着,每一下的吸气都让斐的背贴触到都蓝烫熨的肌肤。
深呼吸──轻轻擦过──放松──深呼吸──。
轻缓的节奏感染了斐,让斐的疼痛似乎也跟着这节奏慢慢的消散而去。
如果不是意识到自身的尴尬处境,或许,这可以称得上是一种享受。
──也只是或许。
一种搔痒般的感觉落在斐的颈项间,低头一看原来是都蓝的金发,斐翻了一个白眼,伸手打算拨去都蓝纠缠在他肩上的发丝。
什么时候留起的长发?斐回想起第一次遇见都蓝,多罗森林里的那一场打斗──那时就这么长了吗?
执起一撮金发,就着室内微弱的光线看着,斐忽然发觉都蓝的发色很淡,忍不住用指腹轻轻的搓揉着掌心的发丝,柔细的金色丝线在烛光下有一种和都蓝狂妄气质完全不同的脆弱感,而且,摸起来相当的──舒服。
我在想什么啊。
斐忍不住皱了皱眉,管他的头发长不长、摸起来舒不舒服,这和他是一点关系也没有。松开手,发丝落下。
只觉身后一动,都蓝将整个头埋在斐的颈项间。
「我不该让你裸着睡…」
不该让我裸着睡??这样一句平淡无奇的话,背后隐含的意义却教斐一阵鸡皮疙瘩,直觉想要挣逃,却换来身上的箝制缩得更紧。
「别动,否则后果,你·知·道。」
都蓝紧贴着斐的耳后根,低语着,声音带着危险的性感。
感觉到背后隐隐威胁着自己的…,斐当然是大气也不敢透一声。
都蓝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斐整个背部的肌肉僵直着,试图在呼吸之间取得更多的生存空间。
他忍不住的好笑着,却让斐给发觉了。
「笑什么?!」
「没有。」如果说是笑斐徒劳无功的挣扎,斐肯定会生气。
──但如果不说,斐一样会生气。
只不过斐从来不向人示弱,因此他只是闷哼了一声,不再追问。
两人静过了半晌,斐忍不住开口。
「你不打算放手吗?」
都蓝挑了挑眉。
「不打算。」
「…不要闹了,放开我吧!」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姿势就是让斐相当的上火。
「这辈子──休想。」
「…」斐忽然意识到,都蓝在谈论的并不是现在的状况,而是…
斐忽然感觉到都蓝环的双手从他的胸前交叉而过环抱住他的胸膛。
「你想逃到什么时候?」斐心中一凛,迟疑了一秒。
「我没有!」斐相当确信自己的语调里没有不确定。
「如果没有,你为什么要逃?」
「我没有!」
「你不敢面对我。」挑衅的语气,这辈子,斐最禁不起的就是给人激。
赌了一口气,斐横下心转过身。
「这样你满意了吗?凭什么你以为我要逃开你?」
只是一转过身,斐马上就后悔了。
──因为他一丝不挂的面对着都蓝。
都蓝的气息微醺在斐的脸上,两人贴近到几乎是…不应该的距离。
实在不应该…这么近。
迷蒙的看着都蓝的紫蓝色眼眸,同样身为男人,斐实在想不透自己为什么会…想要…
不行!!!!
砰!!
斐一个向后翻身摔落在地板上,不用说当然是痛得半死。
「呼…」都蓝翻了一个白眼呼了口气,只差一点点…
半晌底下没动静,都蓝翻身到床边,只见斐专注的看着床沿。
「斐?」
「你看。」顺着斐指向的地方看去,都蓝看到了一个极类似石门上的小孔。
莫非?
两人对望一眼,都蓝翻身而起,斐取过桌上的银簪,向着小孔对入,并且左右转了转。
喀的一声,银簪自动旋了一圈退出,石床此时向一旁缩去,却见一波水池现在两人眼前,黑黝黝的水色透着不见底的危险。
x x x
喘着气走上岸,冷冰冰的空气让全身湿透的斐不自主的发颤,将近正午的烈日几乎刺痛他的双眼,但不论如何,他仍旧非常感激能够重见天光。
回头望向水池,一潭深邃的碧绿与适才在密室里所见截然不同,
斐与都蓝两人憋气潜水游出来,虽然潜水对斐而言不是难事,但不孰黯水性的他出来时仍旧是喝了不少水下肚,坐在岸边半晌,斐仍不见都蓝冒出水面。
出来的时候紧跟在他身后的都蓝怎么可能耽搁这么久?
心里忍不住一惊,斐站起身再次涉入水池中。
他是你的敌人,不是吗?
……是。
斐发了狂似的搜了湖面一遍,连个影子都没有,枉论是都蓝。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安的感觉在斐的心中发酵,不断的放大。
一种莫以名状的恐惧忽然攫获斐,化为完全的愤怒涌上他的心头。
「都蓝!!」如果你敢死给我试试看。
哗的一声,都蓝却忽然从斐眼前的湖水中站起身。
「你找我?」都蓝揪着似笑非笑的蓝眸看着目瞪口呆的斐。
一秒钟、两秒钟,斐想也不想的揪住都蓝的领子。
阳光洒落在两人身上,滴滴答答的水珠成串的自两人身上落下,浑身湿透的两人罩着几乎已将近透明的衣裳。
不相上下的身高让两人交会视线中的火花简直可以爆岀声响。
「你是故意的!?」斐简直要咬牙切齿。
「我是。」挑起一抹恶意的笑容,都蓝玩味的看着斐怒气冲天的表情,即使是看了这么多遍,他也不觉得厌倦。
斐揪紧都蓝的衣襟,拉近他,脸上的表情简直就是要把都蓝拆成几块吞下,但都蓝只是挑着眉,挑衅着斐的极限。
绷紧到极点的情绪下,斐恶狠狠的将唇贴上都蓝,还来不及惊诧,都蓝唇一痛,接着斐松手。
嘴角挂着一丝艳红,斐的表情睥睨到不可一世。
「我·也·是。」
说完,斐转身。
都蓝怔了半秒,伸手一抓握住了斐的手腕,正要开口却让人抢先了一步。
「哼,比我估计的还要慢,你们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清脆的音调划过两人的耳膜,都蓝与斐同时望向声音的来源。
是那女孩。
「哎呀,我来的不是时候吗?破坏了你们的好事?」
斐冷冷的扫了女孩一眼,看这样子,女孩不过十五、六岁,一头瀑布般的黑色长发,一双绿色的眼眸甚是美丽。
都蓝向着女孩踏了一步,伸出手掌。
「解药。」
「没有。」女孩不屑的吐了两个字,清清楚楚。
都蓝脸色一沈,向着女孩大步走去,顺势擒住她手臂,女孩也不闪躲。
「小心!」斐忽然吼了一声,只见女孩从袖口亮出一把短匕,顺时钟一转就要划向都蓝手臂,都蓝松手,空手与女孩打将起来。
没有几下,都蓝就打落了女孩手上的刀,女孩扑身去抢,都蓝将匕首踢到一旁,一脚不轻不重的踏住了女孩的手,让她动弹不得。
「解药。」这两个字都蓝说的很轻,可却让女孩僵了一下。
抬头望向都蓝,后者脸上的表情寒若冰霜,宛若冻结了千年般的眸色中是无法猜透的冷冽,一抹难以言喻的神情隐约闪现。
──如果这时候说了一个不字,恐怕不是废掉一只手就能够了事。
她不怕死,只是不想半残不死。
一阵混乱的恐惧感让她瑟缩了一下。
「我…没有…」
「妳没有?」都蓝起眼,声音仍是没有情绪。
「没有!!」
「那,我留妳何用?」踢起匕首,都蓝伸手接住向着女孩挥落。
x x x
「……」
看着落在指缝间,紧贴着肉的匕首,那一瞬间…她真要以为自己再也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