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慕礼还在睡,或者假装在睡,他没空去管,穿上衣服毫不犹豫得走掉。
“Shit!”肩部一阵刺痛,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在昨夜的剧烈中碎开,被热水溅到。
他走下楼,决定做一些事情让自己安静下来。
“你先回去好了,这里我来弄。”
“啊?哦。”说真话,这几天连续全天候工作的确很累,但是现在她还不想走耶。
“我先把这里整理好。”她慢吞吞地站在架子前,把新到的杂志一本一本地放好。
小安正准备想出个新话题,逗岑越开口,黑白格子的玻璃门在阳光下一闪,有人走了进来。
“对不起,我们还没……”本来她是想说“还没有开始营业”的,但那个闯入者的性感微笑,像十七世纪的加勒比海盗一样撩拨着少女的芳心。
可惜那个英俊的海盗只对小安微笑了一下,就把他的全部注意力奉献到书店主人的身上。
他热烈地说:“早安,亲爱的。”
岑越站在桌后,平静地抬头。“你找谁?”
“我的爱人叫岑越,我是从昨天晚上开始发现自己有一点喜欢他的,没错,也许现在只有一点,可是谁又能保证将来不会有更多。”姬慕礼的笑容蓄积着阳光,在宽敞明亮的屋中辐射开来。
“对不起,我恐怕不认识你。”不过阳光遇到冰山,岑越冰冷依旧。
“我叫姬慕礼,三十岁。虽然没有正当职业,但收入可观,而且长相英俊,性格体贴,无不良嗜好”对方的冷漠丝毫没有打击到姬慕礼的信心,他的微笑比蜜还甜腻。“你可愿意考虑?”
小安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那天晚上她躲在门后偷听老板和某只色狼的对话,虽然非常想冲出去,但最后还是没有看到那个坏男人的脸。
一开始她只是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说话的语气非常耳熟,经过和记忆库里那晚的声音对比之后,终于可以把两者划上等号了。
天呐!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那个坏男人竟然长得这样惊心动魄又性感无比,让人联想到热带森林里的某种有毒生物,愈危险愈艳丽。
她看着他们站得那样近,中间隔着一张黑桃木的桌子。
他清冷孤傲决绝无情恍若地处北冰洋,他热情如火面泛桃花仿佛身在夏威夷。
美男和美男之间是多么们的赏心悦目,并且让人难以抉择啊!
可是主角之一的岑越显然不认为眼前的人有多么赏心悦目,他的眼神越来越阴霾。“姬慕礼,我不想陪你玩游戏。”
昨夜吃了暗亏,他也懒得计较,只希望一刀撇清两人混乱的关系。谁知道对方却仗着一夜情步步紧逼,并且动机不明。
姬慕礼仿佛没察觉岑越的拒人于千里,“我们一定合得来。”他自信地看着他。“岑,我们是同一类人。”
“已经不是了,那只是我的过去,也不要固守你的将来。”他希望趋于平淡,而眼前的男人却注定危险。
“岑,不要否定你的过去,也不要固守您的将来。”
“将来?你以为如果我现在答应和你在一起,这世界就能海枯石烂?”他早就明白,不论多坚贞的誓言,都很容易被时间冲散。
“为什么不尝试一下?没有开始,又怎么知道结局。不用马上告诉我答案,你可以慢慢考虑。”姬慕礼取出插在口袋里的那支白色玫瑰,语气闪烁地靠向岑越。“这是送给……昨夜的我和你。”
收紧眉峰,岑越的眼神开始凝聚冷气。
男人手中的玫瑰突然贴近他的双唇,纯白的花瓣在他微微开启的唇畔轻轻摇摆。芬芳与柔软。
“别生气。我知道你会说并不在意,可是我也知道你一定不会忘记。”
透明的玻璃杯里盛着无暇的清水,姬慕礼顺手将玫瑰插进杯子礼。绿色的花梗在水中掀起小小的涟漪。
小安一字不漏地把两人的对话收进耳朵里,她却越听越糊涂也越听越明白。“老板,他走了……”
对方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门口,他的心却像独自晃动的玻璃门,泛起一阵迷惘。
这是一道判断题,他猜不透姬慕礼的动机,那个男人有时候浪漫多情,像花花公子一样温柔而甜蜜;有时又会像他的职业般冷酷无情。
他承认那个男人的魅力,也无法忽略那股挥之不去的危险气息。
若是以前,遇上这类难以琢磨的人或事,他从来不会如此困惑。
每一道难题都是一种新的挑战,带着特殊的吸引力。
可是现在他已经失去了那种自信与激情,事业上的背叛与情场上的失意,让他无法再依靠自己的直觉。
该放弃,还是要反击……
“老板?”小安打断了他的思绪。
“恩?”岑越终于把眼光扫描到被忽略了很久的小安身上,发现她正露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老板,我可不可以问一下……”闪烁着那双无比纯洁无比健康的大眼睛,小安问。“什么叫做……‘昨夜的我和你?’”
第五章
夜色中,他不知道将会和谁相遇。
UNDER THE SEA
姬慕礼很快就拟订了进攻方式,即增加自己的出现率。就算他的宝贝儿每次都赏他一张冰山脸,印象分肯定是少不了的。
不过这印象分到底是正书还是负数,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是森林里最危险的生物,一双闪着光的夜眼,透过重重枝蔓,紧紧粘附在猎物的身上,随时伺机而动,喷洒出有毒的汁液。
他的猎物竟如此奇特。沉默寡言、沧桑寂寞,而又强悍坚韧,像一个由各种离奇曲折的情节打造而成的神秘故事,一下子就攫住了他的目光。
为了接近心爱的猎物,他撩开枝蔓,走出雾气重重的热带雨林,在人类文明的伪装下,化身为一头野兽绅士。
早晨的阳光温馨又柔软,照在他身上却明显缺乏感染力。
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白天的太阳对习惯夜生活的人毫无吸引力。
无精打采地窝在他那辆火焰红的高档跑车里,昏昏欲睡的眼神在到达目的地后立刻变得神勇无比。
往身上喷了点混有砒霜味道的古龙水,整了整被风吹乱的头发,野兽绅士对着后视镜露出一个玉树临风风六倜傥英俊潇洒艳冠群雄的闪亮笑容。“宝贝,我来了!”
“咚”
安静的房间里传出一记诡异的声响。
岑越有一点莫名。
刚刚不知是怎么回事,差点踩空一阶楼梯,幸好及时抓住扶手才没有滑下去。他的迷惑在看到那辆嚣张到让人有强烈的痛扁欲望的保时捷时立刻烟消云散。
一如既往的,他选择忽视。
“嗨,亲爱的。”极具视觉享受的跑车用着与它性能不符的乌龟速度,慢腾腾地挪着身体追在岑越背后。“你去哪?要不要我送你?”
“你一大早冲过来就是为了想当司机?”岑越继续往前走。
“顺便还想问一声你考虑好了没有?”
“姬慕礼……”他突然停下脚步,目光却看着前方。
“恩?”
“我想过了,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应该封闭自己。”他侧身转向杀手,目光没有挑衅也没有依赖。“我不知道以后会遇到谁,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你。”
“你不想告诉我是为什么吗?”他的意识里从来没有“知难而退”这四个字的存在,“志在必得”才是他的人生准则。
“因为……”岑越停了停,“胡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