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请你别怪娘,因为娘真的想不出任何办法了。
「殷儿,宓儿是你弟弟的未婚妻,娘真的很希望宓儿能够代替娘好好地照顾愬儿,这样你能体谅娘的作法吗?」慕容夫人的声音到了后头已经带著哽咽。
慕容殷蕴藏太多情绪纠缠的黑眸,直直盯住满脸净是乞求之意的娘亲。
他能开口拒绝吗?
他一生所爱所寻所等之人此刻就站在自己眼前,如今娘居然狠心要他放弃,这教他情何以堪?
慕容殷激愤莫名的牢牢圈住怀中不知所措的左蝉宓,仿彿这样抓紧她,她就不会飞走似的。
但是,他却不得不赞同娘亲的话,他同样是喜欢宓儿的,只要有那么一丝丝的希望,他们就必须去做、去试;况且他会变得如此完全是被自己所害,所以在他还未复元之前,自己是没有资格得到爱的。
思及此,慕容殷忍受著无以复加的心痛,慢慢放开了左蝉宓。
但见左蝉宓连忙跳开的举动,更让慕容殷倍觉失落与感伤,过了一会儿,他像是做下决定般地直视娘亲,沉声道:「娘,殷儿知道了。」
慕容夫人眼中顿时浮现一抹欣慰之色。
「殷大哥。」就在慕容殷满心绝望疲惫地转身欲走时,左蝉宓突然出声唤住他。
她这一唤,让慕容殷倏地回头,俊美的脸庞上有著一丝的紧张和奢盼。
她认出他来了是吗?
「我……」其实在她出口的那一刹她就感到后悔了,因为连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唤住他。「殷大哥,我、我很谢谢你那么晚还过来看我。」她既窘迫又尴尬地退到慕容夫人身后,并没有看到慕容殷那一闪而过的嘲意。
慕容殷又深深看了左蝉宓一眼,才彻底死心的离开竹苑。
待他一离去,左蝉宓才讷讷地对著慕容夫人道:「姨娘,我觉得殷大哥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印象中的殷大哥温文而儒雅,但现在的他……
「宓儿,你的殷大哥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慕容夫人笑得有些不自然,警觉到宓儿的眼光始终流连在殷儿离去的方向,她突然叹道:「唉!姨娘不会勉强你去接受愬儿的。」
她的话让左蝉宓暂时打住心中的疑惑。
「姨娘,我说过,只要愬哥哥不嫌弃我,那宓儿就会一辈子守在愬哥哥身边的。」生怕姨娘误会,她急急表明自己的心意。
「宓儿,你别慌,姨娘知道,姨娘知道。」慕容夫人一扫眉宇间的阴霾,含笑地继续道:「来,姨娘这就带你去蝉苑休息,等你精神一恢复,就可以来竹苑陪恕儿聊聊。」
「嗯。」
对,她现在该在意的、该紧张的应该是愬哥哥才是,至于殷大哥,就只是单纯的表哥罢了。在前往蝉苑的这一路上,左蝉宓不断地这样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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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您真的要这么做吗?万一表小姐发现的话……」
「不会的,殷儿跟愬儿是双生兄弟,连你有时都会分辨不出他们二人,更何况是离家十年的宓儿!」
「但是二少爷他--」
慕容夫人打断他的话,脸色微变地开口:「东离,你去告诉那些老仆们,若想继续待在慕容家终老,就不准把这事泄露出去;否则,我不仅会赶人,还会让他们在南京城待不下去。」
「是,夫人。」
第二章
「娘,您居然要我……」
「愬儿,你不是也很喜欢宓儿?」
「但是我……」
「愬儿,娘拜托你,就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吧!」
慕容愬陷入沉思中。
「愬哥哥,愬哥哥,你在想什么?」左蝉宓轻轻摇晃著放在轮椅把手上那只过瘦的臂膀。
猛一回神的慕容愬下意识斥地道:「不要喊我愬哥哥!」
一发现陪在身侧的左蝉宓明显的瑟缩了下,他随即懊悔地低下声、语带歉意地道:「对不起,宓儿,我不是有意的。」
「不,是我打扰了愬哥哥的静思,这样好了,我先去换壶热茶再--」
「你不用再来了,我知道要陪一个瘸子说话,是一件多么枯燥乏味的事,你还是去找你的殷大哥吧!」慕容愬自嘲地掀了掀唇角。
「愬哥哥,你别这样说!你可知这十年来,我几乎每天都在幻想著能朝朝暮暮陪伴在你身边;而且姨娘也说过你的脚还有治愈的机会,所以你千万别在此时放弃好不好?」左蝉宓蹲在他面前,脸上有著冀盼。
「即使我永远都不能行走,你还是愿意留下来陪我?」慕容愬带著紧张的心情缓缓探出手,轻轻碰触她吹弹可破的雪颊。
也许娘说得对,宓儿的回来就是上天要弥补他所遭遇的不幸,所以他不能再将宓儿赶走,他要留住她,他要想办法留住她。
「嗯。」左蝉宓偏著头,甜笑地摩挲他放在她颊畔的手掌。
慕容愬动容了,她这抹笑、这份笃定,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不!殷他现在什么都有,所以他绝对不会跟他抢宓儿的。
「愬哥哥,那我现在可以去换壶茶了吗?」左蝉宓笑笑地起身,难得俏皮地对著有丝窘意的慕容愬说道。
待左蝉宓离开后,慕容愬收敛起久未绽出的笑靥,像是说给自个儿听,也仿佛是说给突然现身在他背后、长年照顾他起居的男仆听:「芦笙,你说宓儿她会一直把我当成愬吗?」
「会。」
是吗?慕容愬缓缓收拢起五指,心中已有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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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著壶热茶及几盘小点心的左蝉宓,心不在焉地穿越浓荫的花园,往竹苑方向走去。
不仅殷大哥变了,就连愬哥哥也变了。
她记得在慕容府的那二年,当时才十六、七岁的愬哥哥总是一副恣意不羁的轻狂模样,而且他最爱捉弄她;等她快要被他惹哭时,他才会又爱又怜地赶紧逗她笑。
想不到十年后,他们三个人的变化都如此之大;但唯一不变的,是她对愬哥哥的那颗爱慕之心。
「宓儿。」
一道包含浓烈情感的叫唤登时教左蝉宓止步,她定眼一望,「愬哥哥」的称呼差点脱口而出;正庆幸自己收口得快的她,察觉自己竟被他巧妙的困在一处隐密的花丛里,面色随即一变。
「殷大哥你……」左蝉宓将布满慌乱的脸蛋微微偏开,不想让慕容殷的气息靠她太近。
殷大哥与愬哥哥几乎是由同一个模子所雕刻出来的,但也许是个性上的问题,她与殷大哥之间始终没有她和愬哥哥来得那般亲匿。
「这十年来你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你可知我找你找得快要发疯了。」慕容殷又气又恼地怒瞪著她,若不是他们中间还隔著一个托盘,他老早就将她狠狠的搂抱住了。
「我……」左蝉宓错愕地盯视慕容殷一脸盛怒下夹杂著她不懂的情愫,怔忡间,她的脑中一片空白。
「为什么我运用慕容家所有的关系,仍旧找不出你的行踪?你就像是突然从这个人世间消失一样,连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给我。」慕容殷异常激动地抓住她的肩头,频频摇晃她。
清脆的瓷盘碰撞声随著外力的摇动而响起,甚至连壶口也溢出不少热烫的茶水。
慕容殷突如其来的动作及他说出口的话语,都让左蝉宓感到一阵莫名的晕眩,她紧紧抓住手中托盘,仿佛有东西抓在手中就能减轻那种不适的感觉。
「你说话呀!别让我像个傻子一样地等你十年后,你却回答我一切都忘了。」他可以顺娘的意什么都不说,但是他非要知道在这十年间,宓儿到底在哪里,又是过著什么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