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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李弃已拎了一只桶子,离开仓库,很快就没入林荫,看不见人了。宛若站在满天黄黄的暮色下,一阵风起,把林树吹得簌簌作声,听来萧飒极了,她抱著皮包打了个哆嗦,左右观看著。

  「李弃?」她喊著,咽了一口,尖著声又喊。「李弃!你在哪儿?」

  经她这麽一叫,林荫深处响起一阵马嘶声。嗄,这个男人遭了天谴变成一匹马了?

  宛若蹑手蹑脚循著声去。



  「这儿,」他在林荫那头喊著。「过来吧。」

  宛若惊奇地发现,林园中央竟盈盈有座小湖,湖边柳树簇簇,柳下立了一匹高头大马,是锈黑色,鼻尖白;李弃手拿毛栉,打著赤膊,正在那儿刷马呢。

  宛若咬住下唇,把皮包抱得更紧,压制著怦然而起的心跳。难怪刚才觉得他的胳臂凉凉的,他原本就没穿上衣嘛,他只著了条灰橄揽色的紧身Lee Cooper,展露著结实均匀的肌理曲线,在黄昏的光色下,他的肌肤显得温温润润的,极为……极为……悦目迷人。

  她倒退寸步,直到这一刻才发觉自己太莽撞了,没有考虑的就跑来找他。像这麽一个狂妄、自大、漫不在乎、随心所欲的男人,偏偏发了心闹上她,原是她最该回避的……

  「你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想站在那儿训练吐纳吗?」李弃蓦然发问,手里依旧忙碌地梳理马鬣。

  宛若这才发现自己张著嘴在呼吸,她猛地闭拢嘴巴,把两手一绞,心想既来之,则不能无功而返,爸妈在西非那一段的事故,一定要向李弃问个清楚。



  人真是只患无志,这一决定,空气立刻两样了,她抬头挺胸,做出极有分量的要求,「你和我爸妈在西非旅行过,我希望你把当时的情形仔仔细细的告诉我。」

  果然,李弃亦不打马虎眼,当下慨然应允。「可以。」

  他把毛栉扔下,收拾工具,拎了桶子就回仓库,不久扛著鞍具和鞍毯复返,纯熟地装勒、配屉、上鞍。最後,他一面扣肚带,一面对她说:

  「周六早上六点钟,我们在四季广场碰头吧。」

  宛若愕然问:「做什麽?」

  李弃把挂在树枝上一件黑色背心拿下,往头上一套,然後踏蹬上了马背。他跨坐马上的姿态实在是英俊伟岸,宛若仰望著他,一张俏脸又变得红红的了。

  他却把两肘横在鞍桥上,俯下身来笑著对她说:「我们去爬『一线棱』。」

  她睁大眼睛。「一线棱?」南郊山区最险恶的一段地势。她往後倒退,脱口道:「不要!我才不和你去爬山。」

  这拒绝也太直接了点,李弃只是怡然一笑,扬起缰绳,喝马过湖畔,跳越墙边一丛低矮的夹竹桃,到了竹篱笆外。

  宛若怔了那么一会儿,一回神就奔向竹篱笆。李弃在篱外奔马,宛若在篱内追著他,连声呼喊:「李弃,李弃--等等!」

  到了篱笆尽头,李弃勒了缰,马儿在原地腾转。宛若攀在篱笆上,喘吁吁探出头,著急而又气恼地问他:「你不是答应要把我爸妈的事告诉我!」

  他驯服了马匹,靠向篱笆,斜出身子,伸手将宛若的後颈连著秀发把住,勾了过去。

  「周六和我去爬一线棱,我就把你爸妈的事源源本本告诉你,绝不食言。」他对著她的鼻端低声的说,然後在她唇上深深的一吻,即把人放了,策马朝著开满野牡丹的草坡驰骋而去。

  ☆ ☆ ☆

  李弃骑马上了山岗,天色像酒一样,黄得醺醺然的;宛若樱唇的滋味,也像酒,香香的,醇醇的,蜜蜜的,同样醺人欲醉。

  他的目光越过苍茫的草坡,看著远远那部开下山的翠蓝色小本田,笑意抿在嘴边,一双修长的眉却蹙了起来。

  这样拨弄蔺宛若,到底为什麽?难道他还真把她的人生幸福放在心上,自认该负起导正她的责任?他自嘲地一笑--那种笑容永远带著三分的放荡不羁。

  也许他不过是想给自己这段过渡时期寻点开心--寻欢作乐向来是他的专长,一个人活著不找乐子,那简直是徒劳无功的人生。他从小有这等见识,正正经经的李氏一族始终很难把他视同己出,那也不是没有来由。当家族全体都在恪守祖训,力争上游的当儿,他却在尽全力的颠覆这个传统。

  他祖父收留他,无非不想这个带了一半李家骨血的胚子,在外头浪荡得让整个家族的脸都难看。

  他们到底看他不过去,十来岁就差人把他送出国去,哈,那可正合孤意,从此他无拘无束,玩得更是一点也没有辜负自己的人生理想。

  李弃在风里笑,望著远处那逐渐消失在弯道上的翠蓝色小本田。周六她会到吗?也许蔺宛若只是个胆小鬼,没有勇气接受挑战,除非她找到更大的理由……

  他把掌心一只银耳环拈了起来,夕阳光照得坠子上那颗清水珠透红透红--是刚才吻她的时候,顺手把这玩意儿卸下来的,失去娇滴滴的这麽一只首饰,她一定很心疼吧?

  越是美丽的女人,对美丽就越难割舍。

  李弃咧嘴笑了,把掌心一收,牢牢拿住那只耳环。随即踢了马儿一著,喝道:「掌中轻,咱们再跑它一趟!」

  他御著骏马,在满山灼灼的红花丛里飞驰,风把他的长发吹得潇潇洒洒的,不可羁绊。

  第五章

  绝不食言。

  一个小偷的保证能够当真吗?十之八九他的话和他的人一样没信用!

  宛若手持那枝包在玻璃纸里,其娇无比的紫玫瑰,瞪著秀眼,鼓著嘴,一副和花儿赌气的样子,枝末系著一张象牙白的卡片,却不以为意的荡呀荡的。卡片上写著:

  明日如期赴约,耳饰自当奉还,令尊令堂之事,知无不言,绝不食言。

  她的耳饰!打从周三在晚餐桌上,立芝指著她的耳朵问另一只耳环哪里去了,她足足找了三天,也急了三天。十分钟前,一个花店的男孩把这枝紫玫瑰送到研究室,宛若才恍然大悟。

  李弃不知几时趁机偷了她的耳环,现又小人行径的以此要胁她!

  宛若一会儿咬牙,一会儿吐气,终於是气不过,悻悻把那枝玫瑰花往窗外扔了出去。

  一只耳环有什麽舍不得?然而,那是母亲的遗物,又是……又是她至为心爱的一副首饰,光凭这一点,她就注定要受他要胁。

  她抬起头,窗外,是瓷一样的蓝天,远处层峦叠起的南郊山脉,历历可见。

  她六岁就随父亲去登过一线棱了--整条岩棱,寸草不生,窄不容足,两旁峭崖直泄下深不见底的溪谷。大人屏住气,步步为营,像蹑著脚在刀锋上走,她却是初生之犊不畏虎,轻巧张著两臂,像颗珠子滚在瘦棱上,来来回回,流流俐俐。同行的山友看了都捏了一把汗。

  那回返家後,妈妈还著实叨念了爸爸一番,不过隔年她又上了一线棱,这次父亲引路在前,母亲护卫在後,一路用温柔的嗓声小心叮咛。她跨骑在棱石上咯咯笑不停。父亲答应过,等他们从西非回来,还要带她去爬一线棱……

  宛若又觉得眼睛酸酸刺刺的了,她垂著头把手背贴在眼皮上,隔了半晌,才缓缓放下手来。日光札著眸子,但她还是看见了躺在绿殷殷的草丝上的那枝紫玫瑰,那麽丰艳……

  宛若走出去,把玫瑰花拾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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