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璜的心颤动了一下,他的脸色也开始变得凝重而僵硬。
‘你又有什么好差事要交给我去做?’他冷声问道。
郑威隆把弄著案桌上的镇尺,慢条斯里的说:‘这件任务分为两个步骤,第一,我要去接近你齐羽介的女儿齐雅璇,伺机绑架她,准备向他敲榨三千万元的的赎金,做为我们另起炉灶东山再起的本钱。第二,我要你去找鼎峰建设集团真正的负责人,向他进谗言破坏他跟旭辉之间的关系,让他们互相厮杀,拚个两败俱伤,我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季子璜却发出一声揶揄的冷笑,‘莫说第一件事我不会帮你去做,就是第二件事我也照样做不来,因为,我根本不认识鼎峰集团的负责人,这——谗言又何从进起?’
‘是吗?’郑威隆露出了狡滑而老谋深算的一笑,‘你怎么会不认识鼎峰的老板呢?因为他就是你的老同学向采尘,更是被你出卖而差点死于非命的好朋友。’
他诡谲的奸笑了一下,‘我想,你大概不想让他知道你躲在他背后干的那些好事吧!譬如,为了横刀夺爱而和我联手设计买通加拿大客户那边的员工在直升机上动手脚,意图让他这个情敌呜呼哀哉,你好乘虚而入,又譬如*你在四年前某一天夜里蒙面扮演著采花大盗的角色,强暴了他的未婚妻,要是你——’
季子璜的睑倏地灰白如蜡,他的额头也冒出了一层冷汗,‘够了,够了,你不用拿这些来威胁我。’
他激动而血脉偾张的吼了出来,‘我不会吃你这套的,你尽管去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但,这次我绝不奉陪!’
郑威隆狞笑了一声,‘你不奉陪?’他夸张而戏谑的撇撇唇又扬扬眉,老奸巨滑的耸耸肩,‘啧啧啧,你什么时候迷途知返,改邪归正,变得这么伟大清高了,oK!’
他做作又虚伪的弹了一下手指头,‘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你不必做,我一个人去做,不过,你也甫想乐得在天堂里逍遥自在,我下十八层地狱,你也得下十七层地狱,我会把你过去的‘丰功伟业’召告天下,特别是你的两个好朋友向采尘和齐羽介,当然,你倾心爱慕的意中人褚湘寒也不能遗漏,让他们一块来分享歌颂你那见不得光的丑事。’
季子璜脸色白里透青,喉头上下蠕动著,他冷冷的、紧紧的瞪著郑威隆,表情僵硬而激动。‘你真是不折不扣的魔鬼!’郑威隆无所谓的摇著他的二郎腿,‘魔鬼也好,撒旦也罢,随你怎么说,我都不在乎,反正——选择在你,而我已经债台高筑,没有退路了。所谓狗急跳墙,你不跟我合作,我就让你身败名裂,大不了跟你同归于尽!’
季子璜额上青筋凸起了,‘你为什么不放过齐羽介?连他的女儿你也想算计在内?’
‘谁教他要多管闲事,破坏了我整垮旭辉的目的,若非他强出头稳住旭辉,四年前那场内忧外患的风波就足够让旭辉关门大吉!’
郑威隆龇牙咧嘴的从齿缝中哼道:‘哼,他破坏了我的心血,又连续抢走我不计其数的生意,我不找他泄泄这口冤气,我郑威隆就是死了也不会瞑目的!’
季子璜艰涩的吞了口口水,‘我是他的好朋友,我怎能泯灭良心去绑架他的女儿呢?’他痛沉莫名的咬牙说。
郑威隆讥诮的斜睨著他,‘你是他的好朋友?’
他字字犀锐的冷笑著,‘你要真的是他的好朋友,你就不会干下前面那几桩‘譬如这般’的好事了。所以,你不必再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有你这种喜欢拿刀从背后砍人的好朋友,任何人睡觉都得穿盔甲才安全呢!’
季子璜被他羞辱得面色铁青,眦目欲裂,‘你尽管逞口舌之能打击我好了,反正你的这件勾当我是怒难照办!’
‘随你便!’怒火也闪进了郑威隆的眼底,‘你爱干不干,我懒得跟你啰唆、讨价还价,反正,你等著瞧,谁要是阻挡了我的财路,我也不会给他任何生路的,大不了,我陪你一块坐牢,只不过——’
郑威隆有恃无恐的干笑了一声,‘我的罪名只是杀人未遂,不像阁下还多了一项强暴罪的恶名!’
季子璜听得悲愤填膺,怒不可遏,他紧紧的握住偾张的拳头,竭力克制那股想挥拳揍人的冲动。
郑威隆好整以暇的站起身,胸有成竹的咧嘴笑了笑,一副胜算在握的神态。‘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是不要拿出来冒险的好,免得破坏了我们表兄弟之间的感情,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考虑,看看你是要在你的‘好朋友’面前扮好人,还是要在我面前扮坏人?’话毕,得意洋洋的扭开门把,离开了季子璜的办公室。
而季子璜则缓缓地垂下头颅,痛苦的把脸藏进了双掌中,任懊悔像千万只不胜其数的白蚁般慢慢啃啮著他腐朽干枯的心。
* * *
芳邻西餐厅。
齐羽介轻啜了一口香浓扑鼻的纯咖啡,温柔的目光一直停泊在历以宁那张清瘦苍白、却仍然楚楚生姿、眉目如画的容颜上。‘你为什么执意不肯和向采尘碰面呢?你知道他找你找得差点没疯掉了?’
历以宁握著小汤匙轻轻搅拌著咖啡杯,‘哥,我今天打电话约你出来,一方面是跟你相认,另一方面也是想跟你辞行的。’她避重就轻的淡笑道。
‘辞行?你要去哪里?’齐羽介震愕的问,眼中溢满了做兄长的关怀。
‘不一定,也许中部,也许南部,更也许是东部,反正——等我安定下来,我会和你联络的。’历以宁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眼眉之间仍漾著一份淡淡的轻愁。
齐羽介深深地望著她,‘你——仍然不肯原谅向采尘吗?以宁?’
他定定的说,‘事实上,他是爱你的,虽然,刚开始他的动机是基于报复,但,他对你的感情却是如假包换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把自己弄得这么惨兮兮,憔悴发狂的像个失魂落魄的流浪汉,更像个随时都会崩溃的疯汉!’
历以宁轻轻蹙起眉端,露出了茌弱而感伤的微笑,‘容易得到的总是不懂得珍惜,失去了又苦苦追寻,悔不当初,这是人类最大的通病。’
她摇摇头,逸出了一丝轻叹,‘哥,事实上,我和向采尘之间最大的问题,并不在于我是不是原谅他,而是——我认为我们都需要更多的时间和空闲来考验彼此,重新的认识爱情,认识自己的心。’
‘我只是怕他还来不及通过你所谓的考验,就提前进了松山疗养院了。’齐羽介半真平假的打趣道,‘以他目前这种烟酒交加、食不吃味、寝食难安的状况,我看筑清别苑就怏变成向采尘专用的杜鹃窝了。’
‘别用激将法,我是不会心软,也不会心疼的。’历以宁掩饰住内心的波动,口是心非的说。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铁石心肠了?’齐羽介笑著数落她。
‘这是坚定,更是原则,而不是铁石心肠。’历以宁柔声的提出更正。
齐羽介无奈的瞅著她,好半晌,才莫可奈何的摇摇头发出一声低叹:‘好吧!我尊重你的原则,成全你的坚定,也替你去安慰可怜又活该的向采尘,希望他保重身体,别在还末找到你之前就疯了,我可不想要个又疯又癫的妹婿,虽然他是为我的妹妹失神发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