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宁,你别哭,你把我的心都哭乱了,如果——你不愿意这么仓卒的嫁给我,我们可以——从长计议,我答应会给你一个庄严隆重的婚礼,让你——’历以宁却轻轻伸手捂住他的嘴唇,她泪意蒙蒙的凝望著他,嘴边却挂著一抹好动人好温柔的笑容。
‘我不要一个盛大的婚礼,我只要一个小小的、安静的、温馨的婚礼,有蓝天为伴,碧海为友,天地万物都是我们的见证人——’
‘以宁——’向采尘激动莫名的拥紧了她,心中盛满了感动和激情。
幸福的感觉是如此美好,美好得让向采尘屏息凝神而不敢呼吸,生怕一不小心,这个美丽的梦境就会像珍贵易碎的水晶玻璃从他的手中摔落地上,一并摔碎了他的心。
* * *
令天是雅雅的四岁生日。
她这个集了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寿星令天可是大丰收。
除了外婆、外公、舅舅、阿姨送给他琳琅满目的生日褛物外,她还得到季子璜送她的一套安徒生童话故事全集。
而她最亲爱的爸爸齐羽介则送她一顶由法国进口的丝绒小红帽。
褚湘寒则亲手勾了一件红色的小外套送给她。
穿著那件红色外套,戴著那顶可爱的小红帽,配上雅雅红扑扑的小脸蛋,她漂亮得像个身披红衣的小天使般惹人怜爱。
当她许了愿,切完蛋糕,高高兴兴的充当小主人送完所有的宾客之后,兴奋了一个晚上已经有些许睡意的她,爱娇地圈住齐羽介的脖子,忍不住张嘴打了个小呵欠。
齐羽介笑著轻拧著她的小鼻头一下,‘想睡觉了是不是?’
雅雅却猛摇著她的小脑袋,细声细气的对齐羽介和褚湘寒说:‘爸爸,妈妈,我要——你们再送我一个生日礼物。’
褚湘寒不以为然的斜睨著她,‘雅雅,小孩了不可以这么贪心。’
雅雅努努小嘴,怏怏然的鼓起腮帮子,‘我——我才没有贪心,我真正想要的是这个礼物。’
齐羽介被她撩起满腔的好奇心了,‘哦?雅雅,你真正想要的生日体物是什么?’
‘我要妈妈和爸爸今天晚上——一块陪我睡觉觉。’雅雅纯真无忌的说出她的要求。
齐羽介和褚湘寒面面相觑了,就像打翻的酱醋醰子,心里翻涌著各种酸甜苦辣的滋味。
齐羽介在尴尬和复杂纠葛的情境中,随意编了一个借口,‘雅雅,爸爸今天晚上要看公文,所以,不能陪你和妈妈一块睡觉觉。’
雅雅却倔强的摇摇头,‘不管,我一定要爸爸和妈妈一起陪我睡,要不然——我今天晚上不睡觉觉了。’
齐羽介面有难色了,‘雅雅,你要听话,不然——爸爸就不喜欢你了。’
雅雅一听,竟闹瞥扭得一把抓起头上的小红帽丢在地上,赌气的喊道:‘我也一样不喜欢爸爸了,反正——你们也——不喜欢我——’说著说著,竟满含委屈的红了眼圈,跟著小嘴一瘪就哭了出来。
齐羽介这下可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任凭他和褚湘寒如何软言慰语,小心哄骗,雅雅只是一个劲的哭,完全不买他们两个人的帐。
束手无策的齐羽介和褚湘寒被逼迫得只好‘奉儿女之命’而和破涕为笑的雅雅睡在同一张床上。
于是,两个紧张而各有著冷暖纠葛情怀的大人中间躺著一个可爱而逗人的宁馨儿。
夜是这般的沉静如水,然而,齐羽介和褚湘寒却心事重重的无法闭上眼睛。
当雅雅终于带著可爱的笑容进入甜蜜的梦乡时,齐羽介却翻了个身坐了起来。
‘你要去哪里?’褚湘寒幽怨的声音从黑暗中飘进他的耳畔。
‘去书房睡觉。’齐羽介轻声回答,并轻悄悄的开门,离开了这间他从未睡过的主卧褚湘寒木然而百般委屈的咬著下唇,盯著那扇被齐羽介合上的门扉。
然后,她披上睡袍,也跟著打开了房门。
令她感到迷惘和惊奇的是——齐羽介并没有返回书房,反而坐在客厅里神色沉郁的抽著烟。
‘和我在同一张床上睡了半个钟头,就值得你郁郁难安的抽起烟来了?’褚湘寒目光如炬的瞅著他说。
齐羽介被她的惊人之语吓来了一阵剧烈的呛意,连连咳了好几声,才恢复了言语的能力。
‘湘寒,你——’
‘我怎样?’褚湘寒笔直的瞪著他,‘我的实话吓到了你?还是我的人吓坏了你?让你迫不及待的等雅雅一睡著就赶快夺门而逃?’
‘湘寒,你何苦节节逼近呢?’齐羽介蹙起眉头苦笑道。
‘你呢?’褚湘寒犀利的反问道:‘你又何苦处处逃避我?’
‘我没有逃避你——’齐羽介艰困的顿了顿,‘我只是——’
‘那——你是嫌弃我了?’褚湘寒幽幽问道,难掩那份辗过心头的感伤和悲怆。
‘没有这回事,你不要妄加揣测。’齐羽介飞快的说。
褚湘寒悲哀的点点头,带著温柔而受伤的语气说道:‘我懂了,你只是可怜我的际遇,所以,你才会在救了我的命之后,义不容辞的娶了我,给我和雅雅一个避风港,但,你并不爱我,所以,你无法忍受自己跟一个毫无感情的女人同床共枕。’
齐羽介却一个劲的抽著烟没有说话,半晌,他才从喉头深处送出一声悲凉的低叹,‘你真认为我对你没有任何的感情吗?湘寒?’
褚湘寒心头一震,‘你有吗?除了可怜、同情和义气之外,你对我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吗?’
齐羽介房边浮起一丝含蓄、深沉而有些悲哀的笑容,‘你真的一点也感受不到吗?’
褚湘寒的心又再度掠过一阵震颤,‘你从来不曾打开过你的心扉,你又怎能冀望我感受到什么呢?’齐羽介捺熄了烟蒂没有说话,只是一瞬也也不瞬地紧瞅著她,深奥如谜的眸光深处燃烧著两簇令人心跳的光芒。
褚湘寒的心怦然跳动了,然后,在心头小鹿茫然无措的撞击中,她恼怒而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不要跟我玩这种神秘的心灵游戏,如果你并不爱我,请你老实的告诉我,不要让我和雅雅拖累你,也阻碍你追求幸福的权利。’
齐羽介深吸了一口气,带著一股豁出去的气势,低沉沙哑的开口说:‘好,我老实告诉你,事实上,我爱你的程度并不亚于向采尘、季子璜,但,从一开始,我就决定把这份感情深埋在心底,因为,我认为你值得匹配更好的男孩子,而不是我这个家世贫微的穷学生。何况,我一直认为,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据为己有,所以,我默默站在一旁,看季子璜追求你,看其他男孩子对你献殷勤,也看你和我最要好的朋友向采尘坠入爱河,甚至订婚互许终身。’
他缓缓吐了口气,又在褚湘寒震动的眸光注目下继续说:‘我一直认为爱是一种奉献,一种包容,一种成全,所以,你和向采尘两情相悦,我只感到欣慰,也在心底默默祝福著你们,一个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一个是我衷心珍爱的女孩子,你们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直到——采尘发生意外,生死不明,而你又遭遇横祸,我才决定挺身而出,默默为你们扛起一切的责任和灾难。’
褚湘寒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听著,眼眸里泛著丝丝闪动的泪光。
‘我本与世无争,喜欢过著闲云野鹤的隐士生活,但,旭辉因采尘的生死成谜而陷入草木皆兵、人事浮动、财物不稳的危机之中,为了不让向家父子辛苦创立的江山毁于一旦,我只好枉作小人的出面平息一切风波,和那些居心不良的董事、一级干部周旋抗争。我娶你,不仅是因为我爱你,更是因为我想替采尘照顾你,让你不至于孤立无援,走向绝境。而我——一直跟你做挂名的夫妻,一方面是因为我知道你爱的人是采尘,我不希望利用你的感激和脆弱占你的便宜,另一方面——是我一再确定、深信采尘并没有死,他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回来,那时,我就可以心无愧疚的把旭辉和你交还给他,让你们这封历经波折的有情人再续前缘!’他说得轻描淡写,似款款的流云,似习习的微风,那么轻柔温和而不留痕迹。但,褚湘寒却听得心旋动摇,深深感受到一份浓烈如火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