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对于名字后面的两个字,唐夫人是决不会说出口的。
像少女一样白嫩的拳头不知不觉地悄悄握紧,恨不得那个司马什么就出现在他面前,让他狠狠地揍一顿出气。
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唐夫人摸了摸他腰间鼓鼓的突起,这才放心地露出一丝笑意。
如果十天之后,那个司马什么的胆敢来迎娶他,他绝对会让那家伙好好尝尝唐门暗器的厉害,顺便照惯例把他变成一头死刺猬,不,是死箭猪!否则他\"唐夫人\"三个字倒转过来写。
一想到自己那个可笑又可耻的名字,唐夫人的心情更渐郁卒,千错万错都是那个司马什么的错,不然他怎么会叫\"唐夫人\"这种衰名?
十天之期很快就过去了,唐门上下悬灯结采,准备迎接迎亲队伍的到来。
虽说未必所有的人皆是喜气洋洋地乐观其成,但唐门数百年来的威望造就了唐门人说一不二的自矜,既然当年门主作主将尚未出世的少主许了出去,作为一个骄傲的唐门人就决不容反悔,少主注定要给司马世家当媳妇的。
\"唉……\"
秋天还未到,这棵树的树叶已经秃光了--哦,还有一片树子仍顽强地粘住树干作垂死挣扎,不过往下掉是迟早的事。
\"唉……\"
敌不过唐夫人沉重的叹息,那片可怜的叶子还是被他叹落了。
躲在后园的枯树下,当然不是为了新嫁娘的娇羞。
十天了,真想不到十天就这么过去了,这十天来他一直在等,等司马家的退婚文书。
即使从小耳朵里就灌满了关于他姨娘的迷糊白痴,但他的姨丈作为一国的左丞相强势到无人可及,难道会让他的独生子去娶个男人回来接续司马世家的香烟?而听说是全京城最出名的花花公子、创私奔最高记录的那个司马什么的,会是那种乖乖听人摆布的孝顺儿子?
似这种荒唐的蠢事,司马世家的两个男人是决不会让它噩梦成真的。
遭人退婚在名誉上好象有点难听,看在两家的交情上,他愿意大人大量地让对方一马,总比双男拜堂入洞房要好上千百倍。
原先还伸长耳朵,打算听人传说司马世家的家庭风暴,可惜到现在仍无最新消息传来,只听说迎亲的队伍离他家一日近一日,马上就要到家门口了。
他听说他老妈于万般无奈之下,已经为他找裁缝做新嫁裳了……
他听说他那个老爹整天躲在房里哭哭啼啼,念叨着什么\"儿子大了,不由爹妈做主,留着给婆家的人操心吧\"……
他听说唐门中人为了他要出嫁,披星戴月、齐心协力地在布置喜堂、筹措嫁妆……
他听说江湖上的几个知名人士已经差人送来了贺礼,到时还会亲临观礼……
他听说……
想听的消息全无,坏消息倒是一个接一个准确无误地传进他耳里。
他--唐夫人跺一脚天崩地裂,喝一声海水倒流,难道逃不过弱女子惨遭逼婚的命运吗?
更可气的是,他在所有女人当中最最喜欢的赛西施居然暗捎一封信来,上面写的不是对他的嘘寒问暖、相思陈情,竟是张籍的那首《节妇吟》,难道是要他在嫁人后应该规规矩矩地相夫教子,而她决不会来了第三者插足……呸,风尘女子果然是水性杨花,她一定是在找藉口打算另捡高枝。
锣鼓喧天,喜乐如雷,连他这个藏在唐门最后面的人都觉得耳朵快震聋,可想而知此次入川的迎亲队伍有多么的庞大。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可不想被人找到了之后,直接套上新嫁裳,押着上花轿。
趁着全体唐门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前面瞧热闹,唐夫人哪敢迟疑,身形电掣,\"嗖\"地一声已遁去了十余里。
然后、然后……唐门的人才发现新娘子不见了,正确来说应该是新娘子临阵脱逃了。
然后、然后……唐门的人一齐冲进江湖,四处寻找逃婚的新娘子--更正,应该是逃婚的唐门少主唐夫人。
然后、然后……
司马篇
我叫司马相公,年交二九,风华正茂,父母在堂,还有一帮子狐朋狗友。
\"司马相公\"这个名字不赖吧?占尽了天下女人的便宜,只要给人家以娇滴滴的声音唤上一声\"相公\",我的骨头全酥了,当然丑女不在其例,而我老妈是个特例,因为我家那个连儿子的醋也要呷的死老头说当娘的叫儿子的名字,给他一种戴绿帽的错觉,所以坚持不让老妈喊我的名字--\"相公\"!
无独有偶,这世上还有一对夫妻不敢喊自己儿子的名字,那就是我的大姨娘与大姨丈,据说是比我小一个月的表弟以无比的铁腕以及强悍的作风外加永无休止的疲劳轰炸,逼使那对夫妇不敢叫自己的儿子--\"夫人\"!
啧啧,我就说那个小鬼霸道到无法无天。
记得八岁那年随老妈回娘家省亲,虽然只住了三个月,我可是被他欺负得惨不忍睹,当时我就发誓:等我长大了一定要把他欺负回来。
可是到现在我仍是百思不得其解,那个小鬼长得人见人爱的粉团模样,脾气怎会如此乖戾暴虐、阴睛不定?
难道是基因不好?
不,这构不成理由,因为出在同一条根上的我可是值得正人君子争相效法的光辉楷模,哪点不好来着?
当然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本人也存在着一点点、一眯眯小得不能再小的瑕疵,我不就是喜欢拉着女的去私奔吗?这种不值一提的小小缺点,跟我其它无可挑剔、车载斗量的众多优点相比,它实在是不足挂齿的。
说起我私奔的事,拆穿讲我也是有苦衷的,除了我那几个换贴兼换命的死党清楚以外,包括我亲生父母在内都误会我是个色情狂,真是天大的冤枉!其实这件事又跟我那个该死的表弟有牵连--唐夫人,我们两个的梁子算结定了。
从我八岁那年被表弟唐夫人欺负得稀里哗啦以后,我就知道唐夫人是男的就没人会嫁给他、是女的就没人敢娶他,象他那种暴君似的性格,谁跟他过一辈子谁就倒九九八十一代霉。
可是天呐,为什么你要这么作弄我?为什么他未来一辈子的牵手偏偏是我?那不就代表我要倒九九八十一代霉?
在我十三岁的生日过后不久,我那个既没神经又没心眼的老妈就在我耳边整天嘀咕着要我把她替我定下的夫婚妻--表弟唐夫人娶回来。
开始我装出孩子般的天真无邪,让老妈误以为她的儿子还小还不懂事,没想到不知怎么搞的,居然被她捉住了我跟朋友上妓院的把柄,她不但不怒反而高兴地直嚷嚷她的儿子终于成为一个顶头立地的男子汉了,终于可以负起一个男子汉应负的责任,把她定下的媳妇娶回家了……至此,我的第一步计划彻底流产了。
一计不成,再生二策,在我被老妈的紧箍咒念得快发狂的时候,突然在某一天我看到了我的希望、找到了我的救星--呜,老爸,快快来解救你的儿子脱离苦海吧,现在我一点也不介意你跟老妈整天关在房里,最好永远不要出房门半步。
我跟老爸在书房里经过一次男人对男人的长谈之后,他拍胸脯表示此事由他来解决,毕竟我是他的独生子,还指望着我为司马世家开枝散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