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他不肯让我陪著去,说是怕南方容有危险。可是,谁管南方容……”谢玉低声啜泣著。
冷雁智看著她,不知为了什么,反倒没了妒恨。也许,是因为同病相怜。
蹲低了身子,柔声安慰著。
“没关系,师兄的武功好,他不会有事的。”
“他叫我们明天就走,如果他没回来,就不用等他了。”谢玉哭出了声。
什么?冷雁智大惊失色。
孤身一人到了城东,一路上,细雨飘著,几百几千双眼睛沿路盯著他。
风也潇潇、雨也潇潇,赵飞英缓缓走著,夜风吹著他的衣袍。沿路站了两排人,手举著火炬,目光炯炯,大有将他立即生吞活剥之意。
不禁失笑。这倒是不错,武林盟主都没这么大排场。
“鬼面,你来了。”森森的声音。
赵飞英仰头一望,章大商人高高站著,一旁的人拿著刀,压著南方容。
南方容被打得遍体的伤,奄奄一息。
赵飞英一痛。
“他不会武,你们也能下此毒手?”
“他是你拜把的兄弟,想必也是作恶多端的。吃点皮肉痛,算得了什么。”章大商人沉声说著。
“他……是无辜的……”
“那我夫人呢?她也是无辜的!”章大商人咬牙切齿。
看了章大商人一眼。
罢罢罢,就全由我担了去吧。
赵飞英阴沉沉地笑了,在场的人连忙抽出了兵刃。
一瞬间,映著火焰,兵器的闪光让在场的人都眯起了眼。
“那么,赵家村总共一千多条命,在场的也够了这个数。全部拿来抵吧。”
赵飞英缓缓拔出了剑,灿烂辉煌,众人退了一步。
“我习剑多年,为了就是这一刻,要送命的,就一起来吧。” 赵飞英面无表情。
人山人海的车轮战,却反而正中赵飞英的下怀。如果全部的人都轮流上,他不可能撑得下去,如此一来,无形中省了他不少力气。
五彩流光,他的爱剑,施展了剑法,招招夺人心魄。
凡兵俗铁无法抵挡,赵飞英一个挥剑就削去了周围之人的兵器。
再个反手直刺,身后之人胸膛喷出的血,溅了他一身。
趁著剑还插在别人的胸膛里,众人趁机往赵飞英头上砍下,欺他兵器不能取出。
赵飞英横剑,破了敌人的胸膛,又连斩了三人。
六段尸身,再加上一个心脏都露了出的尸首,鲜血喷得满天,众人一惊,纷纷退了开去。
难怪战场上的人多是拿刀的,赵飞英轻笑,像这般多的人围了上来,他使剑都像是在使刀了。
雁智……
莫名的,想起了他。幸好他不在这儿,不是吗?否则……
眼看又是一波的攻势,赵飞英却是淡淡的笑容。
看了不远处小丘上的章大商人一眼。
别急……别急……就算命丧于此,也会拖他一起的。恩恩怨怨,都在今天了结吧。
眼见已然尸陈遍野,章姓老人喝退了众人。
十年之期已到,他也已退任了,但是众人敬他年高德邵,再加痛失独生女儿,仍是由他主持了这一次围剿鬼面的行动。
“鬼面,你杀我爱女,今日叫你抵命,你可心服。”章姓老人喝著。
什么?赵飞英一愣。
“你的女儿?我何时杀了你的女儿?”
“叫你装傻不成!我女儿招南方叶为婿十年,杭州城里何人不知!”
“她?”赵飞英微微呆了。
不是吗?不是娘吗?是了,是了,自是有著相似面貌的女子。太好了……太好了……
趁著赵飞英一时分神,章姓老人抄起了剑,便往赵飞英狂风暴雨地袭去。
“叫你这黄口孺子,见识我浸淫了五十年的剑法!”
不愧是高手,回过了神来的赵飞英见他拚命,不敢硬接,采著守势,他刺一剑、便挡一剑。
即使如此,章姓老人一口气刺了一千多剑,招招都被赵飞英化去。
锵的一声,遍是缺口的剑断折了。
章姓老人一愣,而赵飞英却不进击,退开了去。
“我不想跟你打,今日是我跟那位章大商人的事,你别插手。”
误以为是耻笑,章姓老人怒极。
“小贼手上拿的是宝剑!谁有宝剑,借我一使!”向身旁的人喊著。
赵飞英轻笑。
“道我用宝剑欺你?这把剑就借了你!”扔过了剑,章姓老人一抄,便知这把剑的来历不小。
锋芒万丈,长短、重量想来是经过大匠精心打造,随手使了几剑,轻盈灵动而更具威力,是习剑之人梦寐以求的宝剑。
赞叹地抚著剑身。
“看够了?”赵飞英轻笑。随手从地上拾了把剑。
“看你年长,不愿削你老脸,你却一再咄咄逼人。”
赵飞英起了个剑招。
“来吧,叫我教教你,什么才叫使剑。”
“找死!”章姓老人一上前,就又是迅雷急电的招式,以这把五彩流光使来,更是绚烂无比。
众人惊叹之声不绝于耳。
章姓老人不禁有些陶陶然,今日击毙了这小子,得想个办法留下了这把剑。这剑,实在是使得太顺手了。
相形之下,赵飞英的剑式却是极缓、极慢,看来毫无章法可循,然而……众人之中,略有见识的人,渐渐噤声了。
赵飞英的每一招,俱是毫无破绽可循,赵飞英的每一剑,都潇洒流畅地有如行云流水。雨,渐渐停了,月亮,也渐渐探了头出来。赵飞英的衣袍扬著,藉著自己饱满的真气,飘逸如仙。
相形之下,章姓老人就像个疯子,一心求胜的疯子。
“三招之内,叫你弃剑。”赵飞英在剑影之中,带著淡淡的微笑。
“大话少说!”章姓老人喝著。换了剑招,尽往赵飞英的剑上打去,要藉著神兵利器,断他兵刃。
“可耻。”赵飞英低声说著。
“胜者为王!”章姓老人一剑挥来。
赵飞英偏转了剑身,沿著剑势带去,章姓老人只觉大力一黏,剑便撤了手。
睁大了老眼,赵飞英原本持著的剑也因这交击之力而断成两截,赵飞英左手一抄,夺回了五彩流光,右手一扬,断裂的剑尖远远飞了去。
“不要!”南方容一声惊呼,往章大商人身前扑去,原本押著的人一愣,刀锋划破了南方容的颈子带出了汹涌的鲜血。
然而,那透胸直过的断剑才是致命伤。
来得太快、太急了,断剑,穿透了南方容的胸膛,也只有缓了一缓,转身急奔的章大商人只迈了两步,也被透背而过的剑,钉死在两步远的树上。
口中、胸前、颈项涌著血,南方容跪倒在地。
“南方兄!”大惊失色的赵飞英飞身而来。众人为他的武功所摄,一路上,远远退了开。
扶起南方容,南方容只剩一口气,点了各大穴道,赵飞英替他注著真气,却只是加速了汹涌的血势。
“嘿,别浪费力气了。”南方容笑得狼狈。“我好歹也是大夫,这样的伤患送了来……咳咳……我也没办法。”
“你……你又是为何……”赵飞英慌了。
“他……他是我父亲……父债子偿,求你就饶了他吧。”南方容哀求著。
“就算他是你父亲,他这么对你,你还替他舍命!”赵飞英大喊。
“我也不知道会这样的,啊……真是痛啊……”虽然说得轻松,南方容的脸忍得有些扭曲了。
“你……怎么尽是这种傻劲……”赵飞英低下了头,不让男儿泪掉了下来。
“对不住了,赵兄弟,不管他怎么对我,爹还是爹啊,至少,他也生了我、还养了我十来年。”
“抱歉。”赵飞英沉重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