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子如此热心公家之四海,也不枉人称九大捕头。”杨怀仁笑着。
“……人怕出名啊。要不是因为这样,凤儿也……,瞧瞧,脑袋糊涂了,尽挑着家务事提。来来,杨大侠,这早饭啊可要多吃些,一整天才会有力气。待得用过了膳,等铁心回来再让他去见您。”
“张捕头漏夜办案,想必也累了。不如先让张公子好好休息,我去城里走走瞧瞧,等张捕头歇过了,再来与张捕头一聚。”杨怀仁连忙说着。
‘老爷!老爷!’张老爷正要说什么,远远的从大门口就奔来了一个仆役。
“怎么啦?”张老爷微眯着眼,眼尾满布着的深深皱纹显得更加清晰了。
“表少爷来了。”那仆役低声与自己老爷说着。
“……那还不快请进来!”
张家老爷连忙站了起来喊着。“快点准备准备啊!愣在这里做什么!东厢房快些打扫去!也要叫人请少爷回来!”
本来还安安静静,一片祥和悠闲的张府登时乱了起来。只听得张家老爷东指挥、西指挥着,下人们就连忙朝着老爷指示的方向东奔西跑着。
杨怀仁看着四周莫名慌乱的情景,只是感到有些好奇。
想来这沈公子是个重要的人物?
‘不用忙了,姑丈。我人都还没到呢,远远的就听到姑丈的声音了。’
带着微笑从外头走进的青年,约莫也是二十五岁的年纪。
“像我这种不请自来的客人,姑丈就别招呼了,都是自己人啊。”
青年走进了饭厅,然而眼神却与杨怀仁相遇了。
“……这位是?”
“啊,来来,昊白啊,这位是杨怀仁、杨大侠。”张老爷连忙介绍着。“杨大侠,他是我侄子,沈昊白……也是铁心的大舅子。”
“久仰。”沈昊白抱了抱拳。
“幸会。”站了起来,杨怀仁也抱了拳。
“……怎么现在才到,路上耽搁了是不是?”张老爷关心地问着。
“没错,路上车轮崩了一角,真是的……什么日子,还迟了一天。”沈昊白苦笑着。
“没事就好。心意才重要,迟个一天有什么打紧的。来来,先吃个饭啊……”
“……不了,我吃过了,不打扰您招呼客人……”沈昊白看了看杨怀仁后,与张老爷说着。“我只是来扫凤儿的墓……铁心他在吗?”
“……昨晚去办案了,现在还没回来。”
“……不打紧,那我先去扫凤儿的墓了。”沈昊白告了辞。
“,昊白,别急着走啊。铁心没准一会儿就回来了……”
“回来了也总要休息吧。”沈昊白笑了一笑。“没事儿,只是想聊聊。别误了他的正事,我祭完墓就走。”
“不成,至少也住一天。”
“……不打紧,家里还有事,我不留了。”
当青年离去以后,张家老爷的脸色有些沮丧。
身为一个客人,也不好过问家务事,于是杨怀仁选择了沉默。
然而,没有多久,等着仆人收拾碗筷时,张家老爷就自个儿说了。
“这两个孩子以前不是这样的,一起长大,什么心里话可都瞒着我们这些老人家,自己躲起来说。可自从凤儿……过世了之后,这两个孩子就一直躲着彼此了。今儿要不是铁心真出门办案,我还当铁心早知道了昊白要来,所以躲着不肯见他……”张家老爷说着说着,不禁老泪纵横了起来。“昊白想必也还怪着铁心害死了他的妹子,好不容易上来一趟,我刚刚还巴望着他们能见上一面,说说心里的话……”
“……我现在就去见章公子吧。”杨怀仁笑着。“只希望不会打扰。”
“……那杨大侠可否顺道提提昊白这孩子来了的事情……”老人小心翼翼地问着。
“这是自然。”杨怀仁笑着。
“……那就多谢杨大侠了!”老人抓着杨怀仁的手腕,感动地说着。
● ● ●
“你来做什么?若是先前提过的事,现在并不是说话的时候。”
当杨怀仁被官差领到林府书房时,张铁心站在了桌旁皱着眉看着他,手上正翻开着一本帐册。
身上穿着七品的官服,张铁心此时看来可真是威风凛凛。尽管昨夜没睡,还是精神抖擞的样子。
“无妨,那就等张捕头有空的时候再谈吧。我现在来,主要是带个口信。”杨怀仁带着微笑说着。
“……我在听,你可以说了。”张铁心看着杨怀仁,表情淡漠地说着。
“这是张老爷托在下带来的口信。有一位名唤沈昊白的公子刚刚来过府上,现在他去祭墓了。”
“……他来了吗……”张铁心喃喃说着。
“……张捕头要去见他吗?”
“……不用,多谢。如果您提的口信就是这个,现在就可以走了。”张铁心转过了头,继续看他的帐册。
“……有一事相劝,张公子。”杨怀仁低声说着。
“多谢关心,不过这是家务事,您就别管了。”张铁心平静地说着。“家父可能说了些什么,不过我自己心里有一把尺。公事为重,如果真有事,昊白会让人捎信来的。”
“信里写的,比不上面对面说的。”杨怀仁低声说着。
“……久闻杨大侠急公好义,想必不会因为一时的挫折而英雄气短。”没有因为张铁心话里明显的嘲讽之意而怯步,杨怀仁继续说着。
“你说什么?”张铁心扬起了眉。
“嫂子的事我很遗憾。”
“……你怎么知道的。”张铁心的目光变得森冷。
“杨某走遍江湖,多少有所耳闻。”
“……既然晓得就不该插手,田环河不是省油的灯。”张铁心回到了自己的工作上。“跟我扯上关系,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如能为武林除此大盗,夜里百姓就能睡稳了一些。”杨怀仁低声说着。
“……听起来你想插手?”张铁心轻叹了气,抬起头来。“有闻杨大侠武功盖世,可是你也该晓得,办案靠的不只是武功。”
“所以才需要张捕头的协助。张捕头晓得我为何来到江南城?”杨怀仁轻笑。
“……请说。”
“月前武状元擂台上,武林中人闹场,圣上震怒。”杨怀仁低声说着,接着从怀里掏出了信,交到了张铁心手上。“这是敝师兄接到的信,里头有提到张捕头的名字,不晓得张捕头可愿意看看?”
“……”张铁心接过了信。然而,摊开看了一会儿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
“那人自称是田环河,点名要您来办案。不过师兄不晓得此事真假,特地拿来请张捕头鉴定。”
“是他的字,我确定。”张铁心缓缓说着。
“……如此一来,就真是田环河闹的擂台?”杨怀仁问着。“可是他为何要这么做?田环河专盗稀世之珍,这点举世皆知啊。”
“他连凤儿都杀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张铁心淡淡说着。“他不是专盗稀世之珍,他是以捉弄我于股掌之中为乐。”
第四章
“张捕头是否与那田环河有过节?”杨怀仁问着。
“他是我当捕头以后接的第一个案子,我追了两年,才拿下他……第五次。”张铁心苦笑着。“也许最后一次是真的田环河,因为后来他逃了,然后为了示威,杀了我还没有拜堂的妻子,这样子就这样结下了。”
“……若真是田环河犯案,不晓得张捕头可愿一助?”杨怀仁问着。
“你有线索就该呈报衙门。”张铁心说着。
“我如今不是呈报给了张捕头?”杨怀仁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