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弯下身,将之拾起来。
正面看来是一张随处可见的普通书签,然而,反过来一看,靳琰耸却顿时愣住了。
放学後请於南面树林中一叙——孟誉臣
「!」难以克制因为欣喜而扬的高高的嘴角,靳琰尊晓得,这张书签一定是给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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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不来呢?
靳琰尊身子不停原地打转,放学钟还没响他就已经收拾好书包,一切准备妥当,等号令一出,第一个冲出教室门,然後马不停蹄地直奔目的地。然而,或许是来得太早,孟誉臣并没如他预期的已经在树林中等他。
由于心喜待会的会面,但又担心他可能爽约不来,手中一纸书签几乎被靳琰尊捏烂。
见了面,要跟他讲什么才好……
「学弟!」
听到呼唤,靳琰尊猛然转头,前方一抹似熟悉又应该陌生的身影正朝他缓缓接近。
就算再有满腹疑惑、困扰,望著自己看得很「顺眼」的靳琰尊掩不住神情兴奋,被他一唤,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朝他飞奔而来,孟誉臣不禁露出笑容,出言调侃:「不需跑得这么急,我又不会消失不见。l
「我找你找得好辛苦!」靳琰尊脱口坦率道。
闻言,孟誉臣一愣,知道无意中惹了他不想要的「麻烦」,不由得暗暗苦笑,开门见山询问:「听说你—直来高年级的教室,我想你应该是在找我?」
「嗯!这个给你!」靳琰尊神情兴奋地将手中的东西塞进他手里。
「这是什么?」孟誉臣低头看著他突然一把塞进他手中的塑胶盒子,眼露疑惑。
「你打开来看看就知道了!」靳琰耸连声催促。
怀著深深不解,孟誉臣依言打开盒子,待看清楚里头的东西,倏地一脸下敢置信。
「这是……」他居然看到先前已经被靳琰耸一脚跺得「五马分尸」的眼镜好端端地放置其中!孟誉臣吃惊地抬头看著他。
「眼镜。」嘿嘿!果然吓到他了,靳琰尊忍著想窃笑的念头,语气酷酷地回答。
「我知道这是眼镜!」孟誉臣眼中满是问号,执意要一个答案。
靳琰尊清清喉咙,开口为他的满腔疑问解答,「你之前戴的镜架已经严重扭曲,尾端部分断裂成数节,很难修复了,所以我选了个跟你之前戴的模样差不多的镜架,不过你放心,我有捡了一大块还没碎掉的镜片拿去眼镜行测了度数,所以你戴起来的感觉应该跟之前那副不会相差太多。」
「为什么?」孟誉臣盯著他,一对幽黑瞳眸深讳莫测。
「因、因为你的眼镜是我弄坏的呀,所以我当然有责任要赔偿你一副新的……」靳琰尊被他看的蓦地脸一红,支支吾吾地解释。
「总之,我绝对没有任何其他特别意思喔!」怕他「误会」,靳琰尊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拼命解释。
他不提醒还好,孟誉臣一愣,下意识回想了下他的话中意思後,不禁好笑地瞅著他,故意询问道:「你口中的特别意思,是指……「你喜欢我」的那个意思吗?」
他一番话,像根锐利的细针般狠狠戳中靳琰尊的要穴,他差点跳起来。
「我说错了吗?」孟誉臣睨著他,表情似笑非笑。
「……」靳琰尊一睑不可思议地看著他,那股不敢置信,像是乍然听到什么天方夜谭。
「怎么?你完全没察觉到吗?你喜欢我……的这个事实。」孟誉臣放柔嗓音,一步步进逼。
「没有!我才没有……」靳琰尊慌忙否认,然而,他否认的语气,却虚弱得几乎令他认不出那是自己的声音。
呵!果然一试就中,孟誉臣冷酷地眯起眼。这小子现在还太嫩了!万万不是他的对手,趁他有十成把握可以吓走他时就动手吧,省得後患无穷!孟誉臣深吸口气,下定决心。
「哦?如果你不喜欢我,那你为什么一直来高年级教室找我?」一向斯文端整的脸庞,隐藏在绿荫遮天交织成的疏落阴影中,竟显得异常邪魅逼人。
「我、我不知道……」他问得太尖锐,靳琰尊顿时失了方寸。
虽然也隐隐察觉自己最近实在反常,却始终没深究过原因,被他拿话一逼,靳琰尊越想脸色越苍白。
「你不知道?」孟誉臣微蹙眉,跨步凑上前,以近乎「贴」著他的距离向他询问:
「那你老实回答我,你见到我,有没有感到心跳加速?或是我一靠近,就忍不住脸红心跳呢?」
孟誉臣眼儿、眉梢及语气,满是撩人的轻挑味。
靳琰尊说不出话来,他一靠近,不只害自己心跳加速,甚至还有脑溢血的迹象!
「你不说话就是代表默认,也就是说,我猜中了?你喜欢我是吧?」
「我没有!走开!」他再也无法忍受他将自己当成犯人一样地审问!靳琰尊面红耳赤,伸手想推开他,却反被他的右手紧紧抓住。
「你是喜欢男人的同性恋?」孟誉臣偏头询问,眼眸闪烁诡谲光芒。
「住口!我才不是!」这是侮辱!
「为何叫我住口?你是不想听下去,还是,你「不敢」听了?」嘲讽似的,孟誉臣问的咄咄逼人。
「可恶!」本能地想保护自己,靳琰尊奋力抽回手,一个使劲,反手朝他的脸庞甩了一巴掌过去。
啧!他可真是不留余力呀!孟誉臣右手捂著传来一阵阵辣痛感的红肿脸颊,头晕目眩外加眼冒金星。
好痛……他毫抚预警的攻击害他来不及咬紧牙关,不小心咬破了嘴角。一股浓烈的腥膻味顿时充斥於口腔中,孟誉臣咳了下,朝地上呸出一口混著唾液的血水。
「啊!我……」由於震惊过度,靳琰尊愣在当场,连一句道歉的话都说不来。
早就数不清他动手殴打过多少人了,却在打了孟誉臣之後,初次为他的一时冲动尝到什么叫做「後悔」的滋味。一股无法言喻的难受痛楚,犹如燎原之火般迅速蔓延靳琰尊全身。
伸手抹去嘴角的血丝,孟誉臣朝他露出一抹不在乎的神情,摆摆手道:「算了!不管你对我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我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喔。」
闻言,靳琰尊不由得浑身一傈,明明尚未入秋,他却犹绷身在冰窖中,手脚渐渐发凉冰冷。
「所以……」孟誉臣忽地脸色一整,神态冷厉,「我可不高兴自己被你当成『女人』那样的喜欢!不过,若是你将自己当成女人,我倒是可以不介意……」语毕,眼神嘲弄似的瞅著他。
「可恶!」靳琰尊怒极嘶吼,猛扑上前,双手掐作他的脖子,将他压倒在地。
孟誉臣被他勒的差点停住呼吸,虽然难受,嘴巴却依旧不饶人,「怎么?你的龌龊心思都被我说中了,所以你恼羞成怒,想杀了我泄愤?」
「住口!」靳琰尊痛苦地大喊,扭曲著脸庞,手指克制不住微微颤抖著。「住口!住口!」
孟誉臣冷笑一声,张口还待说些什么,却蓦地被靳琰尊—双饱含痛苫的眼神给震慑住了口。
「住口!不要说了……」靳琰尊定定看著他,眼露极端卑微的乞求神色。
凝视著他—会儿,孟誉臣终於软了心,叹门气道:「好,对不起,我不说了。」
「我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根本不是……」靳琰尊的语气饱含不知所措的深切痛苦,神情茫然,双手松开在他脖子的箝制後,转而紧紧扯住他胸前的衣襟,脸庞跟着埋人他的胸前,不知是在哭还是在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