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就这么走了?!走得这般潇潇洒洒!
「等等……」像失去了什么宝贵东西似的,靳琰尊急忙追上前去。但,来不及了,拐个弯的前方一片空空荡荡,他已经失去了那人的行踪!
可恶……走得这么快,害他甚至来不及问他是哪一年级的人,这下,要去哪里找这个人呀?靳琰尊气急败坏的东张西望。
孟誉臣……他叫盂誉臣是吗?
缓缓摊开右手掌心,靳琰尊神情复杂,低头望著因紧紧握拳导致方才忘了扔掉而不慎深深刺进手掌心里的一小块玻璃碎片。
本来完全没感觉的,现在却突然觉得……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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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地清脆一声,孟誉臣眼角含泪,吃痛地伸手拨开额前浏海,揉揉撞到木架框角而红肿的额头。
这已经是发生在他身上数不清第几次的「撞墙」事件了。
少了眼镜,就是这点麻烦!虽然他近视不深,却有极严重的散光,常常会将一个东西看成两个,一双当成四件。没戴上眼镜,完全分不清楚物体的准确远近距离,明明以为自己不会撞上的,偏偏却老是事与愿违!
幸好他的头很耐撞,毕竟,到目前为止,他的天才脑袋狠狠「叩」了好几次似乎也没有变成白痴的徵兆,孟誉臣这么聊胜於无地安慰自己。
也算是自己活该吧!谁叫他将生活费掏空去订了一套英文版的「大不列颠百科全书」,还是航空版的!所以他得到报应,没多余的钱去换副新眼镜,这叫自作自受吧。
叹口气,孟誉臣眯起眼,努力在图书堆中寻找他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好好回温一下的卡夫卡写的「蜕变」。
奇怪!若他没记错,那本书应该是放在这一带没错,难道被其他人借走了?
孟誉臣半弯著腰,神情专注,不死心地在书海中来回徘徊巡视,突地……砰!老天不保佑,才一转身,他便正面结结实实地撞上一堵墙……一堵会骂人的「肉墙」。
「混帐!你瞎了眼啊!你没看到我站在你後面啊!」靳琰尊不悦地粗声咒骂。
其实,是边走路边四处东张西望的靳琰尊也有不对的地方,但是,他自小便信奉谁先「呛声」、谁就有理的不二原则,只要有人惹他不爽,不论谁对谁错,一律用拳头解决之!
「抱歉、抱歉……」暗呼倒楣,孟誉臣摸著差点喷出鼻血的鼻梁,直起腰板,抬头看看被他撞到的人是谁。
奇怪,怎么好耳熟的吼声啊……孟誉臣还在猜测他是谁时,对方已经早一步认出他来。
「是你!……啊!我终於找到你了!」靳琰耸张大嘴巴指著他,一脸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惊喜。
终於找到他了!一见到满脸困惑的孟誉臣,靳琰尊右手不禁又下意识地按著心口……该死!他又莫名其妙地开始心跳加速了。
「找我?你是谁?」与他喜不自胜的表情完全相反,孟誉臣面无表情地询问。
「什么?!才不过一个礼拜时间而已你就完全忘了我了?」闻言,靳琰尊大受打击,又气又……伤心,不禁狠狠瞪著他,锐利眼神像要撕裂他般。
孟誉臣不由得一愣,十分吃惊他居然这么……呃,该「愤怒」来形容吗?慌忙补救道:「开玩笑的啦!我刚刚只是跟你开个小玩笑而已!我当然认识你,你就是那个上次在树林那边踩烂我的眼镜的冒失学弟嘛!」不止记得,每次「撞墙」时,他还会自动想起他一次呢。
嗄?只是开玩笑而已?靳琰尊抬眼对上孟誉臣带笑的眼眸,知晓他真的没忘了他,心中顿时舒坦不少。
「呃……那个、没有啦!我也不是生气……」察觉自己似乎反应「过了头」,靳琰尊红了红脸,尴尬地摸摸後脑勺。
为什么他全然克制不住情绪?这实在太反常了!
由於打架的经验丰富,靳琰尊深谙轻易就被对手挑动情绪的人绝对不可能是赢家,所以他极少因为他人的三言两语就轻易失去控制……因此,眼前这个能轻易左右他情绪的人,才「特别」地令他想忘也忘不了吧!
「没生气就好,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孟誉臣笑问,上礼拜自南面围墙旁的草地後,他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再遇上这个奇怪学弟哩!
嗯?靳琰尊一脸茫然地看著他。
孟誉臣挑眉,好笑地提醒他:「你刚刚不是说『终於』找到我了吗?难不成我们真的只是巧遇?」
靳琰尊这才回神,连忙道:「不!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特地?孟誉臣挑挑眉,静待下文。
靳琰尊深吸口气,勉力恢复正常的心跳,「我想问清楚,上次你为什么转身就走?你本来不是坚持要我赔偿你的吗?」
「呃!」闻言愣了下,孟誉臣奇怪地看著他,「你找我……就只是想问我这个问题?」
当然不只如此……迟疑了会,靳琰耸用力点了点头。「嗯!」
孟誉臣沉吟片刻,才缓缓道:「我不要你赔偿,是因为我觉得你看起来还满顺眼的,会转身就走,是因为第三节课的上课铃声响了,所以我赶回教室上课,这样的解释,你还满意吧?」
「什么意思?」靳琰尊紧张地等他回答。
「呃,我第三节课的老师点名很严格,不赶快回去的话……」
靳琰尊飞快打断他的话,急问道:「我不是问那个,我是问,你看我顺眼,那是什么意思?」讲完,才意识到他好像问了个充满暧昧的问题,他不禁微微赧红了脸。
「这个嘛……」孟誉臣偏头思考了下,突然微眯起眼,脚步一跨,凑上前去仔细上下瞧他。
呃,他靠得好近……近到仿佛可以听到彼此心跳的地步。靳琰尊呼吸顿时一窒,手足无措极了,但偏偏退也不是,推开他也不是,只好直直僵立著身子,任他随意「研究」。
半晌,似乎是满意了,孟誉臣抬起头来,脸庞露出浅笑,一抹很是无赖的笑容,然後,给他一个气到口吐白沫的答案。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你在要我吗?!」靳琰尊一阵怒火攻心,反射性地握紧拳头,却迟迟舍不得挥去他脸上的笑容。
「看人顺不顺眼是很纯粹的主观情感,我解释不出来。」孟誉臣摇摇头,实在不明白他为何坚持要答案,苦笑道:「况且,你想我是那种有『胆量』耍弄你的人吗?既然你知道来大学部的图书馆就可以找到我,应该也顺便探听到了不少有关我的风声吧?」
靳琰尊睨他一眼,闷哼一声道:「听过太多了!什么联考满分的秀才却头壳坏去申请烂校北星中入学,整天只知道读书,读书读到眼中只剩下古人、伟人、死人而没有活人的书呆子,不苟言笑、独来独往、没人理睬的一尾可怜书虫,只爱书本不爱女人的大变态,光是啃书不吃饭就可以活下去的外星人……啦啦啦啦……」
在北星中始终引人瞩目……不,应该用「侧目」二字来形容的人,莫过於今年刚升上三年级生的孟誉臣了。
二年前明明是高中联考拿接近满分的状元榜首,却跌破众人眼镜地申请进入一所名声毁誉参半的学校,也就是升学率在北部排名远远落後其他公立明星高中的私立北星中就读。
所有人都大呼可惜,认为他这是自毁前程的自杀行为,更曾有人在背後恶意讥讽孟誉臣这个书呆子读书读到脑筋错乱了,才会选择进入北星中这个充斥著怪人与疯子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