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皇帝真的动心了呢?
“红,别看了。”一只大手扳过他的身子,红仰头才对上一对温柔的蓝眼睛。
“柏齐瓦。”
“陛下只是一时兴起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谁都知道皇帝陛下对新宠的兴趣从来不会持续一个月以上,这个男孩当然也不会例外。”
身材高大得就像是北方人的柏齐瓦.昆西,因为体形庞大,常给人恐怖的感觉,加上一只眼睛在战事中失明,他又好死不死的喜欢戴单只黑眼罩,看上去更像冒险小说里描述的那些个凶神恶剎的海盗,而且真的有宫女被他吓昏过。事实上,这个吓人的大个子就只有体形有点杀伤力,个性却是温吞斯文一派,要不然,一向知人善用的雷因格林也不会选他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当个写写画画的书记官了。
“问个问题,红,凯那小子今天不在吧。”
“又关那色鬼什么事?他平叛立了大功,陛下放他假,那个千年种男还有什么好事做?”一提到“魔鬼”骑士凯基利达谭普,红就一面不屑。
这对冤家,打从他们第一次见面,红就看凯不顺眼,而凯却对这样的红一见钟情,在宫廷和军队中这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不知情的只有眼里只容得下皇帝陛下的红而已。大家都知道,他这是没有结果的苦恋,可谁也劝不动固执的红。
柏齐亚无语问苍天,无论是红和凯还是皇帝和僧侣,都是孽缘呀。
夏洛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迷住。
眼前这个人绝对算不上是国色天香,一张素净的瓜子脸是秀气比美艳多一分,天真比妩媚多七分,可就是那么的吸引人,尤其是一双绿得深遂幽远的大眼睛,常会让人迷失在一片温柔多情里。属于少年的身体有着比一般男子纤细的骨架,蕴藏着成长的无限希望,不盈一握的柳腰让夏洛蒂羡慕到流口水,原来男人的腰也可以细成这个样子,更别说那一身与体毛无缘的细白肌肤了。
无忧还是个孩子,如果再长大一些,就会成为与雷因格林皇帝截然不同类型的美男子,但同样的让女人难以拒绝。
作为一个僧侣,他僧袍下的身子只有神才可以看,但在雷因格林的宫廷里,是连神也管不着的异域,皇帝一声令下,僧侣马上改头换脸成为尘世里的一名尤物。
淡金色似乎特别适合他,一身素白滚金边的长袍充分显现出他身为贵族的优雅品味,高领若隐若现的掩护着纤长似天鹅颈项般的脖子;腰部只饰以一条细细的金色长链,镶嵌着浑圆的白珍珠吊坠,这是他身上唯一的装饰品。
银色长发最美丽的模样是它们自然天成地披散在主人单薄的肩背上时,但无忧还是以怕热的名义将它们束成麻花辫搭在左肩上。
可雷因不那么想,他和大多数人想法一致,于是无忧的发辫马上被扯散,放在皇帝手中把玩。
这个任性的皇帝一定是想看他穿僧衣以外的衣服样子才让夏洛蒂打扮他,就像对待他看上的女人一样,看着宠姬在他面前展现出不同的样子是他的爱好。
“陛下要将微臣置于什么地位?”
“一个僧侣,朕建祭殿就是让你在里面继续当僧侣,只为朕祈福的僧侣。”
雷因一边说一边拨开无忧额前的流海,欣赏他有异于以往的华贵美姿。
“同时也是人质,让路德维希家更听话的人质。”
“人质?不是陛下的‘女人’吗?”
无忧挑起一边眉毛问道,有时他实在是无法忍受这个男人的霸道,总有一种冲动要挑战“狮子皇”的无上权威,不过他能做的也不过是在言语上不经意的挑衅。
雷因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他扯了扯无忧的长发,“你那么有自信可以满足朕?没有经验就少说大话。”
“不做哪来的经验。”
无忧小声的嘀咕,雷因却长着顺风耳,听得一清二楚。
“你敢找别人做,朕就杀了你。”
语气不甚严,却带着不可违拗的气势。无忧浑身冒出了冷汗。
“记住,在朕的宫里就是朕的人,你不要想试着挑战麒麟之王的天威。”
浅灰色的狼王眼固执地想紧抓住他心海里唯一还属于自我的一抹灵魂,可惜狮子皇再强悍有力也无法阻止那双绝美的绿眸在释放出他天性中的活泼之前就避开了他的直视。
在诡秘神话气息浓重的大陆上,人们深信一个人活着时的所作所为都是受因果报应的影响,尤其是身处高位的人,尊贵与权势必然招致更多人的怨恨与诅咒,王公贵胄们害怕这种来自虚无的无法想象的报应,因此就有了“代祭”的产生。
所谓的“代祭”就是将别人身上的灾祸通过法术转嫁到自己身上,代人受过的替身僧侣。大陆上每一个国家的权贵人士都拥有自己的“代祭”,而且这个“代祭”的职位也只有从赛凡教廷派出的少数高级僧侣才有资格担任。大概是对代替自己承受灾祸的无辜者心怀内疚,每一国的王室对于自己的“代祭”都赋予了崇高的地位与特权。
雷因格林是霍享斯道芬家的人,因此他也遗传到“狂王”藐视世俗礼教的个性,他从来不用“代祭”,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就让那些死在朕手下的亡灵作朕的替死鬼吧。”
不过情况在遇见无忧之后有点让人惊愕的改变。
狮子皇让一个当了僧侣只一年的少年当他的“代祭”,还是他自己选的。这样的事,教廷除了震惊再震惊之外也无可奈何。
这个狮子皇人如其名,实在太强势了。
“无忧!”
熟悉的声音让无忧心脏狂跳,泪水凝满黛眶,他以为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了。
“朱可夫。”
穿着夏洛蒂每天为他精心挑选的丝绸礼服,无忧和依然是僧侣的朱可夫拥抱在一起。
“我好想你!你知道吗?我好担心你会出事。”
“我才担心你呢,那天突然被皇帝带走了,我还以为陛下终于要杀你呢,成天提心吊胆就怕听见城里的大锺响十三下,告诉我有人要被砍头了,还好你还活着,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把你交给我的伯父交代了。”
朱可夫抚摸着无忧身上昂贵的丝绸礼服,又看了下无忧的打扮,“无忧,我问个问题,你要老实答我。”
“你和皇帝陛下是什么关系?城里都在说陛下把你当女人对待,是真的吗?”
无忧很无奈的摇摇头,“你不是第一个这样问我的人。朱可夫,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最清楚我的个性,你认为下一任的路德维希公爵会是让人当作女人对待的人吗?就算是权倾天下的皇帝陛下要侵犯我,我也会咬舌自尽。”
“无忧!”
朱可夫一听到“自尽”就大叫出来,“你千万不能死,答应我,就算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你不得不牺牲自己的身体也一定要活下去,你是符滕堡家最后的一点血脉了,无论别人怎么说,那也是善良的伯母的血脉,作为她的儿子你一定要活下去。”
“我知道了。”
无忧原本还略带忧郁的双眸瞬间换上愉快的色彩,含笑望着朱可夫,“你紧张的样子好可爱哦。”
“你欠揍是不是,也不想想是谁害我这么担心的,白头发都长出来了,混小子,你还笑!”
朱可夫抡起拳头就往无忧身上打,无忧一边躲一边求饶。属于少年的青春活泼慢慢地溢满了本不该出现任何放肆与激情的宁静祭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