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生在武术世家就是有这坏处,别的没有,就是家规特别多,偏偏她老爸又是特别食古不化的那种,所以她这回肯定要挨棍子了。
不过,这至少比吐露实情后的惩罚轻多啦……
最后古晴漾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很好,妳有自知之明。愿意接受惩罚吗?」古父朝妻子使了个眼色,古母便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家法。
「亲家公、亲家母!」司母吓到了,连忙上前想要阻止。小辈犯了错,骂一骂就算了,为什么要动手呢?
「请不要阻止我们。做错事就该罚,如果真有什么原因逼得小漾不得不离家,刚刚她也该把实情说出来了。既然她什么都不肯说,那就代表是无端出走。现在如果不罚,以后这家规又有谁要遵守?」
古父说得有条有理,司母虽然觉得为难,却也只能退到一旁,她不忍心地别开脸,不想看到古晴漾挨打的模样。司父搂着妻子,也别过头不忍去看。
解决了司母的阻挠,古父手执家法,走到古晴漾面前。
「小漾,妳知错了吗?」
「我知错了。」古晴漾乖乖跪下,无意间瞟见司江海一脸凝重地看着她--他在皱什么眉头啊?要挨打的又不是他……
就见家法被高高举起,再重重落下。
挟带着尖利的风声,棍棒碰的一声重重击在皮肉上。
本来闭上眼、低着头的古晴漾疑惑地睁开眼,她完全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的身体一点也不痛,因为她根本没有被打到,可是那声重响的的确确是被打中的声音啊……
赫然发现身体周遭有一大圈阴影把她整个人包覆住。古晴漾抬头,才发现司江海正贴在她身后,表情看来有些吃痛,似在忍耐什么苦楚。
他帮她挡了一棍?古晴漾楞住了,呆呆看着司江海却说不出话来。
「阿海?你闪开!」发现自己打错人了,古父连忙斥喝道。
「我拒绝。」司江海硬声说道:「小漾嫁给我,就是司家的人,古家的家规在她出嫁的同时就已经不能约束她。如果一定要罚她的话,那我愿意代她受罚,因为她这次的出走,我也有责任。」
「阿海你--」古父手里还拿着家法,但这下他却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既然说了要罚,那就该罚到底,偏偏现在女婿却跳了出来,还说要代为受罚,面对眼前情况的转变,古父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让我也说句话吧?」司父见机不可失,便笑嘻嘻地跳出来劝说:「我家阿海说得对,小漾既然嫁进司家,就是司家的人,不宜再用古家的规矩太过约束她。但她的出走也真让我们这些老长辈担心了好一阵子,不罚也不应该。
所以我们不如改变一下处罚的内容。小漾嘛……罚她禁足一个月就够了,至于刚才阿海挨的那一棍,就当做是改变处罚内容的代价。小漾都嫁人了,没必要还当她是小孩子一样,一板一眼地照着娘家的家规走吧?」
「老司……」古父看着这个老友兼亲家,虽然高兴他们这么维护女儿,但心底多少仍觉得不妥。
「那就这么办吧!」正当古父犹豫不决时,古母代为做下决定。「小漾,还不快扶阿海到旁边休息?记得帮他上点药,伤才好得快。」
「喔、喔……」原本还在发楞的古晴漾被母亲这么一叫,这才回过神来,把司江海领到她的卧房内,准备帮他上药。
「你先把上衣脱了,我去拿药。」古晴漾指示完后便出门拿药。等她拿了伤药回来时,司江海已经脱了上衣,趴在她的床上等待。
「你、你干嘛躺在我的床上?!」古晴漾脸一红。她只叫他脱衣服,可没让他上床耶!而且他会不会趴得太理所当然了?
「趴着比较好上药吧。」司江海不置可否地应道。岳父那一棍下手可真重,他的背现在还觉得火辣辣直烧,连他一个大男人都觉得受不了,如果这棍打在小漾身上,天知道会多严重,何况她要受的可不是一棍,而是二十棍吶!
虽然伤处不断泛疼,但司江海压根儿没后悔过自己为她挡下责罚。
古晴漾没再开口,只是先拿了冰袋敷在伤处。
从他的右肩下方斜斜向左,留下一条清楚的红色棍痕,幸好阿海挨的这一棍没擦破皮,否则等会儿擦药时肯定会更疼吧!
古晴漾将几个自制的小型冰袋一一敷在伤处,望见男人赤裸的背部有着精壮的线条,说明了身体的主人在国外这几年,依然持续锻炼身体,不曾荒废武艺。
她看着这具陌生的躯体,不由得呆了。
他们曾在一起习武多年,肢体上的接触自然没少过。
但除了第一次见面时,她曾硬把他的道服拉开,好为他打理服仪之外,在这之后的十多年她再也没看过他的裸体。当然,她也没意识到十多年的岁月,司江海也不再像初见面时那般孱弱。
直到今时今日,古晴漾才不得不正视眼前的事实。不管她再怎么希望他们能够永远像年少时快乐生活,但两人早就已经长大成人。
昔日孱弱的少年早就已经脱胎换骨,他不再需要她的保护,甚至还能转而保护她。
如果古晴漾愿意承认的话,高中毕业前的那个意外事件,其实就已经揭示了司江海不再是以前那个需要她保护的他,只是自己从来不想承认罢了。
看着这副裸背上隐约可见的交错线条,古晴漾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你在国外是都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吗?为什么七、八年前的旧伤还留着疤痕?美国是没有好医生吗?」古晴漾的指尖轻轻抚过一条浅色的痕迹,当初他因飞车党袭击所受的伤,他从没让她看过,所以她也不确定他伤得多重。如今看来,那肯定是非常、非常痛的伤口吧!
不像是今天爸爸打的、不见血的棍痕而已。她清楚记得,那时在急诊室内,医生为他脱掉防风的薄外套后,他所穿的T恤背部染有斑斑血迹。
但她看到的部分也仅此而已,因为之后护士就照着阿海的要求把她赶出去,没再让她看到更进一步的疗程。
然后她被警方带去问话,再见到阿海时,他已经住进病房。理所当然地,她没有机会看到他的伤口,所以完全不晓得他到底伤势如何。
「其实那些都只是小伤,很快就好了,大概是因为我在那阵子吃了不少酱油,所以疤痕才会这么明显。老一辈的人不是都说,如果受伤时老是吃酱油,疤痕颜色就会很深吗?」司江海轻松笑道。
「骗人。」古晴漾狠狠压了下那道新生伤口,满意地看到他痛得龇牙咧嘴的表情。
「你这个笨蛋,为什么要帮我挡呢?你抓我回来,不就是想看我爸惩罚我吗?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自讨苦吃?」
「我找妳是因为我想见妳、担心妳在外头出了状况没人帮忙,怎么可能是想让妳受罚?」司江海拧眉为自己辩驳。「不管是帮妳挡棍子、骗妳结婚,甚至是当年飞车党的事件,其实都是因为我爱……」
司江海的话还来不及说完,就先痛得快要昏过去了,因为古晴漾居然像发了疯似的拚命戳着他的伤口。
「你闭嘴!不要说!我不要听!我不准你再说下去!」
被这么一折腾,司江海已经痛得开不了口。他皱着眉,一脸无奈地看着这个小女人,不明白她到底想把他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