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著一望无际的粉黄搭著点点白蝶,凝露快速地踏著踏板,又绕过一个弯道,整片的嫩黄直指天际,柏油路穿梭其间,构成了一幅宜人的画,一个黑点在画的尽头,由远而近,因为凝露车速的接近,黑点渐渐转化成影像,形体越来越清楚。
是部黄色的计程车,而计程车前的引擎盖旁,站著—个人。
凝露放慢了车速,来到计程车旁停了下来。「需要帮忙吗?」
这样的乡间人不多,运气好的话需要几分钟,运气不好则往往要等上一、两个小时,才会有人经过。
听到熟悉甜美的嗓音,引擎盖旁的男子缓缓抬起头来。
「爸!」凝露惊愕地看著他。
「凝露呀!真巧。」徐远达一见到女儿,马上绽开灿如烈阳的笑容。
凝露赶紧跳下车子,将脚踏车撑奸。
「爸,你怎么开起计程车了?」
徐家虽说不上富有,但凭著父母亲的节俭理财,加上父亲的退休金和凝露的薪水,生活倒还宽裕。
看看车子,徐远达呵呵笑了两声。「你不认得这车子吗?隔壁老张的。他今天一早在车站接了位客人,才开到住家附近,却突然盲肠炎发作,送医前一再拜托我帮他把客人送到度假中心,我想顺便可以来看看你,所以……」
凝露翻翻白眼。又来了!父亲个性热心助人,常常热过头,忘了该注意的事。
「所以,你就开著计程车过来了?」凝露帮他接了话。
「都是邻居嘛!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不过,很不巧的,车子却抛锚了。
「爸,我知道远亲不如近邻的道理,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根本没有营业用的驾驶执照!」还敢随便答应帮人开车上路!
「说的也是。」耙耙头发,徐远达笑笑。「不过这也没办法,老张的车上已经载了客人。」
总不好叫人下车,另外去找车吧?天知道这种乡下地方,路边拦车有多困难,除了车站以外,其他地方大都用电话叫车。
「客人……」对喔!父亲一提起,凝露才想起子车後座有个人。
挨到车门边,凝露往车子里一瞧。「对不起,你……」
车内是个男人,穿著一件浅蓝色的牛仔裤和短袖的休闲衫,看不出他的表情和长相,因为报纸遮去了他的脸,他就像个没事人一般,正悠闲的看著报纸。
「呃……对不起,请问你……」
凝露的心里有些不高兴,老父亲忙碌地修著车,而这男人却一派悠闲地坐在车里。
终於,报纸後的人有了动静。
谷崇义被她甜美的嗓音所吸引,缓缓地放下手中的报纸,眸光拉向车窗外,与凝露视线交会。
凝露很难说出此刻心头的悸动,他是一个很有型的男人,让她贪看得忘了该节制目光。
高高飞扬的眉宇展现了傲视群雄的霸气,略略眯起的眼瞳闪动著锐光,直傲傲的鼻显示出他似乎有著一副不易妥协的性子,薄薄的唇带著审视的揶揄味。
他是个骄傲的男人,拥有百分之两百自信的男人。
「什么事?」谷崇义沉稳的嗓音,掩盖过被她吸引住的事实。
他不得不承认,三十一年来,他首度无法将眸光由一个女人的身上移开,就算初见阿莲娜时,也从未有过这样强烈的感受。
眼前的女人,绝对称不上是绝世美女,不过恬淡清丽的她,给人一种很舒服、很安心的感觉,让人更想进一步去贴近了解。
细细的眉、细细的眼、精巧的鼻、嫩红的唇,搭著嘴角淡淡的梨窝,她绝对是个很容易就能吸引男人目光的女人。
「你……能不能……」凝露想说你能不能下车来帮忙,但话却在与他眸光对视的刹那,卡在喉间,半晌吐不出来。
「能怎样?」谷崇义仍是面无表情地问。
这时,徐远达走了过来。
「凝露,你用手机帮我拨通电话给修车厂的小郑。」看了眼车里的谷崇义,他不好意思地挥挥手,「还有,你拨完电话後,就帮我载这位先生到度假中心去。」
「我载?」
凝露不可思议的先望了父亲一眼,再转头瞧瞧一旁的捷安特淑女脚踏车。
拜托!就算她愿意,也得先问问人家客人愿不愿意呀!
「你等一下不是还得回去上班吗?反正顺路。」徐远达没多想。
「爸。」凝露困扰地皱起眉。
徐远达没理会她,迳自对著车子里的谷崇义说:「这位先生,不好意思,车子抛锚耽误了你一些时间,我看若是要等到修车场的人来将车子吊走,然後再送你到度假中心,恐怕得多花上一两个小时的时间,不如你先搭我女儿的车子吧!」
看他说得真诚,谷崇义没反对。「好吧!」
「爸。」一旁的凝露则不赞同,她又唤了父亲一声。
徐远达转身看她。「快拨电话呀!你怎么还杵著?」
「爸,你忘了我骑脚踏车吗?」靠近父亲,凝露在他耳旁小声地说著。「何况,我会这么早跑出来,主要是想回家去看看妈。」
「你妈很好,只是昨夜吹到风,多咳了几声。」拍拍女儿的肩,徐远达认真地打量起她身後的脚踏车。「我看……这脚踏车应该是没问题。」
「什么没问题!?」凝露觉得问题可大了。」
「我说你的脚踏车要载那位先生到度假中心,绝对不会有问题!」
「爸,你可别忘了,既然人家是要到度假中心度假,行李一定是有的吧!」
除非她不在乎,想让她的脚踏车因承载过重而提前报废,或是那个男人练就了顶物神功,否则行李该往哪摆?
「行李?对喔!你没说,我倒忘了。」徐远达拍了下额头,转身就要往後车厢的方向走。「不过你放心,他的行李不多。」
「爸……」
凝露正要再抗议,徐远达已提了行李走过来。那只是一个黑色的旅行袋,袋子看来虽不小,但可看出装在里头的东西并不多。
「我看放前面的篮子就可以。」速战速决,徐远达提著东西,往车龙头前的置物篮一放。
「爸……」凝露呻吟一声,还没放弃抗议。
谷崇义在这时下了车,一见到凝露的脚踏车,他略眯起了双眼,眉问的凹陷不自觉地加深。
凝露将他的神情全看在眼里。
「爸,你有没有想过,人家可能不愿意。」
瞧他一脸困惑……不!或许是鄙视……他根本瞧不起她的脚踏车!
「怎会!他方才答应了。」徐远达看向谷崇义。「这位先生,你会介意搭脚踏车吗?」
凝露翻翻白眼,不得不对父亲提出抗议:「爸,你这样根本是强人所难,你……」
「我没问题。」她话还没说完,谷崇义再度开口。
眨眨眼,凝露傻傻地望向他,仿佛让人狠甩了一巴掌,声音卡於咽喉,再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我就说嘛!这个先生人很好,不会介意的!」徐远达走过来,推推凝露的脑袋,「快点拨电话!」
凝露愣了几秒,叹口气,认了。
父亲执了一辈子的教鞭,性子她还不了解吗?喜欢听话的学生,不喜欢叛逆反抗的小孩,凡事最好乖乖听他话去做,才免得惹他大动肝火。
凝露掏出手机拨号码,在车厂的人—再保证,和父亲的催促下,她载著谷崇义,往来时路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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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说会出事!
不仅徐凝露这么想,当谷崇义一坐上她的车後座,发现她因承受不住他的体重,抓著把手的双手不停颤抖时,他就料到了会有惨痛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