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床边坐下,冰凉的小手轻抚着他疲倦的脸,皱起小脸说:“我来退货,我不喜欢你讲的烂笑话,好难笑。”
“可是我想不出其他的笑话了。”
“没关系,我等你慢慢想。”她像只小猫咪般蜷卧在他身侧,盈满笑意的小脸正对着他的脸。
奇怪,他怎么看不清她的脸孔,迷蒙的视丝失去了焦距。
“娃娃,我看不清你的脸。”他听见自己有些惊慌的叫道。
“你太累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她拍拍他的脸,温柔的说。
“那笑话……”
她的小手环上他的腰,“我等你,等你想出其他的笑话。如果你一辈子都想不出来,我就等你一辈子。现在你很累了,别想那么多,好好睡一觉。”
“等我一辈子?”他不安的确认道。
“嗯,等你一辈子。”
子城安心的闭上眼,沉沉睡去。
不久,敲门声将他唤醒,他微蹙着浓眉看了眼手表,正好是他吩咐旅馆moring call的时间。
“娃娃?”他困盹地低下头,猛然想起怀中的湘云,但房间里除了他之外,哪里有佳人的踪迹。
只是一场好梦罢了!他苦笑地摇摇头,起身走向浴室,旋开水龙头,让冰凉的水冲醒他的理智。从这一刻开始,还有许多责任等着他,好梦该醒了。
第十章
湘云步出书局,随手抽出一支原子笔俐落地将长发盘起,斜倚在骑楼的柱子上,低头仔细研究起新买的地图。
她想过自由岛是个小岛,可能不太好找,但实在没想到竟然会小得找不到。她将地图拿得更近些,努力想在众多岛屿中辨视出那一个小黑点,可是到最后还是没瞧见。
怎么办?她沮丧地垂下手中的地图,洁白小巧的贝齿轻咬着下唇。好不容易挪出几天假期可以去自由岛看看,不过别说正确位置了,她连它靠近哪个国家都不知道,要怎么找呢?
子城旨定知道自由岛的确切位置,可是她怎么忍心去问他。湘云叹了口气,将地图收入背包,向图书馆的方向走去,打算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一点线索。
从那天在法国分别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子城,但关于他的消息却从来没间断过。她知道他最近又跟哪家的名媛淑女相亲,她知道他什么时候和某某企业的女继承人吃过晚餐,这些消息来源全都得感谢人类爱聊小道消息的天性,而一个有钱又单身的上司,理所当然地成了最佳的八卦对象。
每回听到这些消息,说不嫉妒是骗人的,但她又能说什么,选择放弃的人是她,不是子城,他当然有资格去找其他的女人。
想起他,她心头又有些疼,胸口电有些透不过气。湘云停下脚步,仰头望着天空。今天的天气算是不错的,蔚蓝的天空只飘着几朵白云,但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某种她说不出的东西。
或许去自由岛之后,她就能明白到底少了什么,但前提是她得找到它在哪里才行。
想着想着,湘云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娃娃!”
有些耳熟的稚气嗓音在她身后响起,让她的脚步迟疑了一下。听来有些像凯的声音,但他怎么可能到台湾来?看来她真的太想念自由岛了!湘云笑着摇摇头,再次举步。
“我就说你认错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这个声音听来挺像星期六的声音。湘云好奇地回过头,还没来得及看清他们的长相就听到一声欢呼,跟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朝她奔来。
“娃娃,记得我吗?我是凯啊!”个子抽高不少的凯笑嘻嘻地仰着头对她说。
真的是他们!,湘云呆望着眼前的笑脸,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凯见湘云不回答,以为她忘了自己,失望地低下小脸,可怜兮兮地说:“你不记得我了。”
“我怎么会忘记凯呢,我只是很惊讶竟然会在台湾遇见你们。凯长高好多,都快和我一样高了。”湘云笑着轻摸他的头。“你们怎么会来台湾?”
“我们来跟城收帐,顺便把直升机运回自由岛。”星期六回答了她的疑惑。“幸好遇到你,不然我们还真不知道上哪儿找城。你们都还好吧?”
“我们……”湘云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向他们解释。
星期六看出她的为难,体贴地拍拍她的肩,“算了,不想说就不用勉强。只要两个人都快乐就好了,有没有在一起其实没那么重要。”
凯抬头看父亲一眼,没有说什么,但晶亮的眸子有些黯然。
湘云明白他是想起他母亲,轻轻握了握他的手。
“子城在家里的公司帮忙,你们去公司应该可以找得到他。”
“他终究还是放不下。”
湘云微乖下长睫,轻叹了一声。就算他原本能放下,也是她让他放不下。若不是为了她,他何必向她妈咪证明什么,何必逼着自己担起责任,或许她的想法是自私了点,但她相信以俞子惑的能力要扛起整个俞氏企业根本不是问题,子城回去与否其实没有多大差别。
“除非无情,不然有谁能真正放得下。”至少她是如此,不然怎么会放弃了,却又时时惦着他。
星期六笑了笑,漆黑的瞳眸中隐隐荡漾着浅浅的思念。
俞锦源和子城走出晶华酒店,在门口等候司机开车过来。
“子城,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子城双手插入西装裤口袋,有些漫不经心的回问。
“梁小姐啊!”
子城挑高两道浓眉,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父亲,显然对他所提的梁小姐没半点印象。
“你不要跟我说,你对刚才跟你相亲的小姐姓啥名谁都不知道!”俞锦源忍不住稍微提高音量。
子城双手一摊,一个宇都没说,但表情已经将答案表达得十分清楚。别说是姓名,就算现在请那位小姐站到他面前,他说不定还不知道刚才见过面。
“子城,你知不知道她是你第几个相亲的对象了?”俞锦源一张老脸皱成一团,几乎要仰天长叹。
子城耸耸肩,“没数过。”基本上他把相亲排入例行的工作表当中,他不会去数他到底看了几份报告、主持了几扬会议,当然也不会去数他到底相了几次亲。对他来说,相亲和工作并没有多大差别。
“第二十个!”俞锦源吼了出来,但随即注意到旁人注视的目光,连忙压低声音,“相亲相了二十次,可是你没有一个记得住名字。”
他动用所有的人脉关系去帮子城找人品、样貌都上得了台面的未婚女子,可是他没有一个中意,不,应该说他没有认真看过她们一眼,他的眼睛是望着对方没错,但目光却没有焦距,仿佛他是望着没有形体的空气。
“子城,我了解你还惦着湘云,可是你总不能独身一辈子吧。”说完,他轻叹一声。子城和湘云分手是他料想不到的事,这么登对的两个人怎么会说分手就分手,连个预警都没有。好几次问子城原因,但他就是不肯说,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拿他没办法。
为什么不能?与其和不相爱的人痛苦过一辈子,还不如一个人过一辈子。子城想这么对他父亲说,但他也知道不可能,总有一天他还是要娶妻生子,不过不是现在。
“爸,我知道,但是过一阵子再说吧。”或许等到有一天,湘云的身影在他记忆中已经淡得看不清,他才有办法试着去接受其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