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殿外有些微月光从门口照入,清晰的显映出在小易周身环绕的白烟。
此刻,小易的容颜圣洁出尘。
能为佛界躯体疗伤的怎会是狐妖之体?小易为什么那样笃定他与她的气息一定可以相融?
南流的身躯不能动,可是思绪却还清醒得很,注视小易宁静平和的小脸,忽然想到刚才小易所说的话。
难道小易有什么秘密没有告诉他吗?
许久后,烟雾淡去,小易的手轻轻从南流胸口滑下。
她已经快要无力支撑自己的身躯。
南流慢慢坐起,将小易揽入怀中。
虽然小易的修为低微,只能令他痛楚稍减,而无法将他的伤治愈,但是南流已经感念至极。
这只小狐妖情愿舍去自己的性命,也要拼尽全力维护他。
他就算是入世佛又怎样?
佛,一样有心,也一样会动心。
「小易……」低低呼唤怀中人儿,南流的眼神温柔至极。
「唔!」疲倦的小易倚在南流逐渐恢复温暖的怀中,轻声回应。
好舒服喔!南流的怀抱一直都是这样的温暖。
如果她和南流都不必死的话,那么南流会不会永远都愿意这样抱着她?
情不自禁的,小易刚刚才想到的,已经脱口问了出来。
她轻轻扬起头,用希冀的眼神看着南流。
「愿意。」半晌后,南流平静的回答。
小易绽唇而笑,再度满足的偎入南流怀中。
她可以肯定,南流绝不会是因为活不久才会说这两个字,而是经过考虑之后的真心承诺。
如果,她和南流真的可以不死……
小易的双眼中闪出滢滢泪光,凝视着南流久久,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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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在静默中慢慢升起。
日光逐渐移入殿中,照亮世间的一切;而随着阳光一同到来的,还有肃廖!
肃廖一身艳红衣裳,几乎将殿外枫林的颜色都夺去,俊美至极的容貌上是阴邪的满意笑意。
不出他所料,南流果然是藏身在这佛寺之中。
真是愚蠢啊!以为借佛寺的气息遮掩,便可以躲过他的搜寻吗?
双手负在身后,肃廖迈着从容的步子踏进殿堂,垂眼俯视相拥安坐于长案之上的小易与南流。
咦?他们为什么没有惊慌的表情呢?难道不知他此刻是来取他们性命的吗?
肃廖轻轻的笑,看向南流。「怎样?厉害的入世佛尊,你还是躲不过我堂堂鬼王的手掌吧?」
「鬼王?原来,你是以活人饲养厉鬼的鬼王。」南流定定看着他,微微吃惊。
鬼王是邪魔中的一种。若有凡人得到修炼之法,以大量纯阴的女童身体供奉众鬼,便可以练成驱策群鬼、永不腐朽的魔体,非但残虐至极,也阴邪至极。
真没想到,这世间竟会有人宁愿舍弃自身,甘心成魔。
为什么有那样多的妖魔想当人,而偏偏还会有人不愿做人?
南流轻叹。他现在明白了,肃廖一定是想得到小易的狐珠,藉以早日修成魔体,脱离肉身。
肃廖得意低笑数声,又看向小易,「小狐妖,赶快把狐珠乖乖献出来吧,不然妳身边的入世佛可就要受苦啦!」
话音刚落,肃廖鲜红衣袖轻轻一翻,已将南流从案上凌空卷下来。
南流闷哼一声,重重落在肃廖脚边。
「不要!」眼看南流落地,小易惊叫一声,心痛不已。
「肃廖!我把狐珠给你便是,不过,你不可以再伤害南流。」
小易并不急着搀扶南流,只是走到肃廖面前,紧盯着他。
「嗯?妳以为你们还有资格与我谈条件吗?难道妳不知道只要我轻轻一挥手,你们两个便都会死去吗?到时,狐珠还是我的。」肃廖饶富趣味的看着小易。
他没有立刻动手,只是想要多看一眼南流与小易的惊惶之色罢了。
明明是他要的东西,竟然还敢让他费了这么多力、等了这么久,他怎么能让他们死得太容易?
小易神色悲伤地看了看南流,再看向肃廖。
现在的南流和她根本就没有抗拒他的力量,除了服从,还能怎样?
慢慢的,含着认命的眼神。小易抬起手按在自己胸前。
手掌微微泛光,渐渐的。似乎有一颗圆形的珠子从她心口浮出。她正在取出自己赖以生存的狐珠。
「小易!」南流伏在地上,心痛的看着小易,却无能为力。
狐珠离体,小易会是如何痛楚虚弱!而此时的他,却不能有任何的动作,只能眼睁睁的看小易将狐珠奉上。
一刻后,小易已将狐珠取出,托在掌心,慢慢走到肃廖身前。
她的身形没有立刻消散,不过,失了狐珠的狐妖是支持不了多久的,或许……短短一刻之后,她便要永远消失在这世间。
看着小易手中围着淡柔白光的紫色狐珠,肃廖忍不住得意大笑。有了这样灵力四溢的狐珠,还怕他修不成魔体吗?
慢慢伸手将狐珠捻起,肃廖赞叹的打量几眼,一仰首,便将狐珠吞入口中。
刚将狐珠吞入腹中,正准备吸收狐珠灵力的肃廖忽然脸色大变。
怎……怎么回事?
俊美的脸庞一下子扭曲不堪,好像正在承受着巨大痛楚一般。他身躯猛然一震,脸色变得铁青骇人。
怎么会这样?他腹中的这颗狐珠怎会滚烫得惊人?非但无法令他吸收一丝一毫,竟然还冲出一股股真气撕扯他身上的阴寒厉气,与他原有的气息对抗,令他全身疼痛欲裂!
这真气……竟然是和南流身上一模一样的、洁净温和的佛气!
他是地狱厉鬼附身,怎禁得起佛气入体?
「啊……」
再也支撑不住,一声激烈的哀号声从肃廖口中发出。
肃廖身躯猛然一晃,在厅中激烈冲撞起来,如发疯般不断挥舞着掌风击向所有拦住去路的人物。
小易凝重的小脸不见一丝惊慌,而是早有准备般的迅速闪身到一边,小心躲避肃廖的掌风。
而刚才还伏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南流,忽然挺身跃起,身形一晃,向疯狂中的肃廖冲了过去。
运起身上所有剩余的真气,一掌拍向肃廖的后脑勺。
这正是他与小易在昨夜商议好的计策。
小易非常笃定的说,有办法让肃廖突然间丧失所有抵抗力,然后,只要恢复部分真气的南流乘其不备上前攻击便可以消灭肃廖;不过前提是,她要先奉上狐珠。
眼见小易将狐珠送上,南流心中已是痛怜至极,此刻一掌,已凝集全身真气。
一声凄厉的哀号响起,肃廖猛然回身,双眼血红地瞪视着站在身后的南流,然后,砰的一声倒地。
慢慢的,一缕黑烟从肃廖瘫倒的身躯中逸出,似乎夹杂着忽远忽近的哀鸣,在佛堂中盘旋一会儿后,渐渐消散不见。
肃廖只剩下一个属于人的躯体,然后迅速干瘦下去。
再看他的面容,竟已变成五十多岁的模样。
南流轻轻吁了口气,身躯一晃,跌坐在地。
刚才那一击已用去他全身真气,他怎么还站得住?而躲在旁边的小易,已呈现微微透明,轻轻的向他飘了过来。
「南流。」
小易慢慢坐在南流身边,偎入他怀中微笑。
总算如她所料的除去肃廖,南流和她都可以好好活下去了。
一声轻响,忽然从南流身边的地上传来。
南流低头一看,是一粒深紫色的……檀木念珠!
这不是小易交给肃廖的狐珠吗?怎么会是一颗念珠?而且,看起来还这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