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齐齐好奇地看着戴翊齐脸上变化万千的神情。
哇!这个时候的爸爸好神秘喔……可是他在妈妈面前就一副呆呆的样子,妈妈说什么,他都说好,然后乖乖点头,简直比他还乖。
「啊?」戴翊齐又想出了神。
「下车、下车,要下车了!」他拉起戴翊齐的手,走下了公车。
这一站是底站,他们俩是最后下车的人。走到车门前,上了年纪的公车司机露出和蔼的微笑先向齐齐说再见,然后才问戴翊齐:
「你是他爸爸?」
「是啊。」戴翊齐有些心虚地回答。
「看得出来,你们两个长得很像呢。」
「真的吗?」戴翊齐更心虚了,但还是忍不住心底某种被人夸证的快乐浮现。
「工作很忙吗?」司机又问。
「还好。」虽然他不大明白为什么司机会这样问。
「第一次看见你。在外地工作?」
「……是的。」他迟疑了一下。
「辛苦了。」司机笑了笑,没再多问。
齐齐拉着戴翊齐的手,熟门熟路地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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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th虽然只是一个小镇,但历史悠久,向来是古代贵族的渡假胜地,房子所使用的建材更是由特别的采石场经由运河运来。这种蜂蜜色的石材质地坚硬,颜色雅观,因此整座城镇给人一种典雅的感觉;加上市政府规定新建房子不能染上红色或蓝色等太过鲜艳的颜色,因此放眼望去,皆是干净的蜂蜜色石材色调,与其它都市的五颜六色与工业化后的骯脏拥挤完全不同,更添一份雅致。
昨天来的时候因为是晚上,加上之前又迷了路,戴翊齐几乎没花什么心思在这座城镇上,直到现在他才确实领略到Bath之美--
除了High Street上的观光游客实在太多之外。
欧洲的夏季是最舒爽的时候,气候宜人,平均温度不会超过三十度;即使是以阴雨闻名的英国,夏季时雨量也会减少、天空蔚蓝,是相当适合旅游的季节。
大街上满坑满谷的人,到处都是来自各国的观光客;大街两旁的店家一一打上夏季大拍卖的广告,路上还有许多街头表演者载歌载舞,赚取微薄的赏金。
他每次出国总是因为公事,根本没机会在当地多停留,领略国外风情;因此这次他走定停停,看到新鲜的玩意儿便会停下来,当齐齐嚷着要吃Cadbury的巧克力圣代的时候,他一时童心兴起,也跟着买了一份,父子俩手牵着手在街上逛着,脸上都是快乐满足的神情。
如果这样的时光能永久停驻,有多好!
没有过去,不必担心未来,只是活在当下。
这个当下,有他爱的女人,还有他可爱的儿子。
「爸爸。」
「嗯?」他抹抹嘴边残留的巧克力。
「你会离开吗?」
「我……」他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小孩子的问题总是最直接,却也是最残酷。
他不想离开,可是他必须离开。
明天他就得赶回伦敦,继续参观其它医院,并整理出报告,然后赶往法国,在那里继续参观医院,作为将来管理经营台湾医院的参考。
「爸爸,」齐齐见他不说话,又问了一次:「你会离开吗?」
戴翊齐仍是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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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安忆直到晚上七点多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
她一进门,齐齐就冲了上去,亲热地抱着她磨蹭,还在她脸上亲了好几口。
满脸疲倦的黎安忆一见到自己心爱的儿子,马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一天的疲累全抛到脑后去了。
「齐齐有没有乖乖的?」她捏着儿子嫩嫩的小脸颊。
「有!」
「有没有吃午餐?」
「有、有!」齐齐用力点头。
「吃些什么呢?」
「巧克力圣代!」齐齐很兴奋地喊了出来。
「啊?就吃这个?还有没有别的?」
「有、有!爸爸还带我去吃披萨!」
「是吗?」黎安忆笑了出来,「吃得多不多?好不好吃啊?」
齐齐猛点头,然后拉着黎安忆的手到厨房,「我们有带披萨回来喔,妈妈妳也可以吃。」
「哇,真的啊,谢谢齐齐!」黎安忆又在齐齐的小脸上用力亲了一声,「我肚子真的好饿呢,开了一下午的会,累都累死了……」
黎安忆拿起一片披萨正要吃,突然停了下来,左右张望了一下。「咦!齐齐,学长呢?」
「学长?谁?」齐齐露出不解的神情。
「啊,就是你爸爸啊。」黎安忆笑了笑,她直到现在还是习惯唤戴翊齐「学长」。
「妈妈,你为什么要叫爸爸『学长』?那是什么东西?可以吃吗?」
「傻儿子,那不是用来吃的,你不要什么都想到吃的嘛!」
「喔,」齐齐有点失望,「爸爸说他要走了,在收东西。」他指指卧房的方向。
戴翊齐下午回家的时候,又打了通电话到伦敦的医院,那儿的医生告诉他明天一早有个关于院内感染MRSA的研讨会,希望他能赶过去参加。
戴翊齐挣扎了一会,最后还是答应今天晚上就赶回伦敦。
他来英国的目的本来就是要研究英国的NHS体制与利弊;来英国之前他就做了一些基本的调查,知道MRSA是英国医院内最棘手的感染病源,因此明天的研讨会自然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一定得参加,即使他真的很想多陪陪黎安忆和齐齐……
黎安忆吃完一片披萨后,拉着齐齐的手走到自己卧房,只见戴翊齐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他来的时候根本没带什么,公事包拎了就可以走了,只是他想至少他该等到黎安忆回来后说一声再走,于是就这么坐在床上等着。
「学长?」
「啊!」戴翊齐的身体跳了一下,「妳回来了?」
「你要走啦?」
「嗯,是啊,伦敦那边有重要的研讨会……」
「什么时候走?」
「我刚刚趁齐齐睡午觉的时候去买了一张火车票,」他看了看手表,「再过半小时就该到火车站了。」
「咦!你买火车票啊?其实我可以送你去伦敦啊。」
「不用了,我已经太麻烦妳了。」
她听了,有些失望。他这样说,好像把她当成了外人一样。
「对了,一直忘了问你一件事。」黎安忆突然问。
戴翊齐的心口一跳!
她会问他什么?
问他为什么这三年来不闻不问?还是--
「你怎么知道我在英国的电话?」
原来是问这个啊……戴翊齐原本紧绷的身体瞬间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垮下来。
「苏云告诉我的。」
「他还好吗?」黎安忆看了一眼齐齐,「我很久没和他联络了。」
戴翊齐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他要结婚了。」
「真的?」黎安忆露出颇为惊讶的神情,「哇!他居然没告诉我。真是的!他什么时候要结婚?对象是谁?他……」她停了一下,「他快乐吗?」
戴翊齐想了一下。「应该吧。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他要结婚的事还是其他医生告诉我的。我来英国前打电话祝贺他,他听说我要来英国,就把妳的电话给了我,说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找妳。」
「唉……」黎安忆叹口气,走到床边坐了下来,齐齐也爬上了床,趴在两人中间,小小的脸在两个大人之间转来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