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轻描淡写、不痛不痒,好像他口中的自己是另一个人,受到伤害和轻待的人不是他,他是说着别人的故事。
但是听者却为之鼻酸,眼眶泛红的紧握他的手,不肯放开地支持他走出昔日的不堪,让阴影从此远离,不再成为他的负担。
一个孩子没有选择如何生存的权利,他只能被动地走向唯一能活下来的方式,像个人偶般被人操纵着,随人摆布。
海滨小屋只是一种障眼法,并无太多实质的意义,用来掩人耳目罢了,他真正的居所在小屋底下,占地百坪的私人空间。
这里有先进的科技产品、豪华大床、宽敞的浴室、健身房、起居室、休闲间,以及包含各国书籍的大型书房,必要的用具一应俱全,舒适感不输一般华美的别墅。
「啊!槽了、糟了,我们已经迟到了,老板一定会很狠地揍我们一顿。」哎呀!她的内衣丢到哪里去?怎么找不到。
看她匆匆忙忙地跳下床急着穿衣,丝毫不见半丝不适,失笑不已的陈文迪将压在身下的一小块布料递给她,再慢条斯理地套上长裤和上衣。
民宿老板的功夫可真神奇呀!可隔空治病,适才软绵绵的小女人才嚷着浑身无力,要他放她一马,可是一瞧见墙上的时钟,马上由一堆泥变得生龙活虎,活力十足的踩过他的肚子一跃而下。
这对他的男性雄风是一大侮辱,一个孔武有力的大男人居然输给身怀六甲的大肚婆,传出去他还能做人吗?
「对了,小泉,妳昨天晚上怎会跑来找我,想我想得睡不着?」他不正经的从后搂着她,嗅着混着他体味的馨香。
「不是,我是跟着你表妹来的。」她没多想的回道,再次重击他的自信心。
「薇雅?!」是她?
陈文迪的眼眸一深,露出久违的嗜血冷意。
「快点、快点,别再磨蹭了,我的暑假还没过完,不要害我丢了这工作。」嫌他慢的黄泉朝他弯下腰的后臀踢了一脚,淘气地笑着拾阶而上。
「妳这丫头,真是胆大妄为……」连杀手黄泉都敢戏弄。
追着她而上的他顺手在墙上凹洞摸走一样管状物品,推墙一出再反手一关,回复原先简晒的小屋布置,不露出内有玄机的摸样。
他快步追上先行的黄泉,并末锁上大门,反正里头也没有好偷的,除了一些破家具。
但是只走了三步,他发现她忽然停住不动了,身子微僵的看着前方。
「怎么,妳在看什么……上官虹?」她怎会在这里?陈文迪的肌肉倏地绷紧,误神令厉得令人害怕。
不远处的巨大石块上坐着一位神情漠然的女子,头微微后仰,露出美丽的颈部线条,迎着海风似在享受夏日风光,不让尘俗的一切污秽染身。
在那一瞬间,她化为来自海上的美人鱼,宁静、祥和,带着蔚蓝的纯净气息,让人感觉到她四周的空气也变得柔和,自然清新。
只是,当她冰玉般晶眸横扫而至时,那抹令人心胸开阔的感觉不见了,取而代之是沉肃的压力,流窜在山青水绿中。
「呃,上官姊姊,妳穿上制服真好看,妳来海边散步吗?」黄泉硬着头皮干笑,有些怕见到她一身正气凛然的模样。
当上官虹穿着便装上山时她还没那么重的威迫感,只觉得对方冷淡了些,不爱与人亲近而已,热情地问候几声还会回上一句,不算太难相处。
可现在一瞧,冷冷的疏离感由周身散发,好像自绝于世界之外,不让人靠近半分,也不许自己走入红尘,独处于雪山峰顶。
说实在的,瞧她的样子真让人有些心情低落,明明是她熟悉的大姊姊却显得陌生,一身国家赋予的荣誉象征区隔了身份上的不同,明摆着要执行警察的职务。
「妳走开,小泉,不要让我误伤妳。」上官虹面无表情的说道,她的视线始终落在真正的「黄泉」身上。
「为什么要走开?妳不是查清楚了吗?我们这里没有妳要找的人。」然而黄泉不仅不走,还上前一步挡在陈文迪面前,不让她有进一步的动作。
「我是查清楚了,也找到我要找的人。」是吧!黄泉。冰眸中透露这讯息。
「怎么可能?!妳不是已剔除我并非妳要找的那个人吗?整个幸福镇只有我的名字符合妳的调查结果。」她很急,生怕她爱的男人会被带走。
虽然她不晓得「黄泉」有多罪大恶极,杀过多少不该死的人,是个有正义感者都要全力讨伐的恶徒,可是在她心中,他不过是个不正经的老男人,与罪孽无关。
「我错了,我被肤浅的表面所欺,忘了真正的凶手善于伪装。」而她也几乎被他骗过了,以为弄错了侦查方向而差点放弃。
当初警方的网路高手所侵入的伺服器并末出错,他的确逮到和毕洛。华瑟夫通讯的「黄泉」,推测出一个大概范围,以便她继续追查。
但是她的直属长官不愿配合她的计划,以放长假的方法由她一个人单枪匹马进行调查,他仅提供书面上的资讯以兹参考,
而刚好爱情民宿同时出现黄泉、碧洛两个名字,她抱持着一线希望上山侦查,期望皇天不负苦心人。
没想到阴错阳差的情况下,真让她误打误撞达成长久以来的愿望,她终于可以面对面地看清楚当年那道背着她的闇影。
「黄泉,你要继续躲在女孩子背后吗?你不怕不长眼睛的子弹会先在她身上穿个洞?」如果她一味的护着他,当以共犯论处。
「上官姊姊,妳不要……」冲动。
黄泉的话还没说完,她身后的男人轻轻将她推开,温柔的一笑,摇头不让她插手。
「女警官,我明明是循规蹈矩的好公民,不偷不抢地做着正当工作,几时成了妳通缉的重大要犯?」以她的资历还不够格逮捕他。
「狡辩改变不了事实,你我心知肚明你真实的身份,有必要再拐弯抹角的兜圈子吗?」那只会贬低彼此的智慧,拖延时间。
陈文迪低笑的扬扬眉,指腹优雅地弹了一下。「没有证据不要乱指证人,在法律上这叫诬告。」
他有自信不曾留下任何把柄,杀人迅如闪电,不会让人有机会活着指证他。
「证据是吗?」上官虹的嘴角漾出一朵低冷的笑花,轻扬手上的录音器材。「你一定没想到我在小泉的身上装了窃听器,你们所说的一字一句都录下来了。」
「妳……」她竟使出这一招,真是始料末及。
她苦笑地为自己卑劣的行径感到可耻。「窃听讯息也有一定距离限制,我从她昨夜一出门就尾随其后,一直在你的门口待到现在。」
也就是说他们做了什么她都一清二楚,免费地听了一夜的香艳演出。
「但是妳并末通知管区员警合力缉捕我,妳以为以妳一人之力能奈我河?」她不是太天真,就是太高估自己的能力?
陈文迪露出冷鸷的本相,轻蔑地一眄。
「不,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杀我全家,幕后主使者是谁?」她要知道他们为何而死,是谁冷血的想要她一家人的命。
「妳真要知晓?」他给她一次机会收回原意。
「是。」这是她的权?!
「不后悔?」
「不后悔?」
「好吧!就看在妳不为难小泉的份上,我就给妳一个答案,他是……萧万福。」现任的市议员,呼声极高的市长候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