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碧洛不认同的反驳她。某位被当成很老的大叔竖直耳朵,也想听听看现在小女生心目中的理想对象是何模样。
「信不信随妳,我又不想谈恋爱。」她还没玩够,体会人生的各种乐趣,哪肯放弃一个人的自由自在。
套用一首歌词--我还年轻、心情还不定,不想太早面对复杂的成人世界。
「什么,不想谈恋爱?!那怎么可以,妳有什么不堪的童年创伤需要平复吗?」譬如遇到披着人皮的狼。
黄泉的不恋论才一说完,好友都尚未来得及发表爱人真好的言论,一道惊呼的男高音抢滩登陆。
「不堪的童年……创伤?」想笑的黄泉以咳嗽声掩饰笑意。「呃,大叔,我有个非常幸福的童年,妈妈慈祥,父亲和蔼,哥哥姊姊杰出又出色,我想我的家庭算是美满又安庚。」
「那妳为什么不恋爱?」小陈追问。
她想了一下,理性的回答,「因为遇不到想爱的对象呀!」总不能随便捉一个凑数。
「那我呢?妳要不要考虑一下?」他似真似假的说道,脸上的神情很逗趣。
黄泉同情地拍拍他肩膀。「大叔,等你年轻十岁我一定爱你,相信你下辈子还有机会。」
噗哧的笑声在回廊口响起,小陈的沮丧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谈,一道墨绿色的鬼影顺着墙边旋了过来,脚似不着地的飘呀飘……
「哇!有鬼……」一喊完,两眼翻白的夏碧洛往后一倒。
「哪里有鬼,她在鬼吼鬼叫什么?」真吵。
吓死人了,不知道她胆子小,禁不起惊吓吗?要是吓出心脏病谁要负责。
「邢小姐,妳今天的装扮很有味道,妳又偷老板的桌巾当披巾了吧!」小陈客气的打着招呼。
「我穿成这样你也认得出来?」是她太失败了,还是他眼睛太利?
邢魔魔的惊讶表情让人好笑,在爱情民宿里只有她一人会包头包脚的打扮得怪模怪样,羞于见人地只露出一双没精神的眼,不用看到脸也知道是她。
「算了、算了,不提这件事,妳们要不要算命?我是世界级的一流占卜师,能把妳由活的算成死的。」够神了吧!赶快佩服她。
「活的算成死的?」
谁敢让她算。
「邢小姐的意思是她可以算出妳的前世今生,从出生到死亡那一刻。」果然是外国人,中文不灵光。
「对啦!对啦!来算一算,百利绝无一弊,看在自己人份上酌收妳一百元人情价。」算她捡到便宜了。
邢魔魔兴匆匆的从口袋中取出她有点旧的塔罗牌,逼人家一定要从中抽取一张,否则就是不给她面子。
「咦,情人的过去将会回来找你。」看来不是很好的牌,再抽一张试试。
「我没有情人……」
「哇!黑色的羽翼,妳惨了、妳惨了,妳还是不要谈恋爱比较好,三年内都会被死神缠住。」更糟。
「邢小姐,妳不要吓坏人家小女生啦!谈恋爱是件好事耶!」要是被她三言两言给吓跑了,他上哪找个投缘的「黄泉」。
收化成倒三角眼的眸子不快的一扬,「死神不是真的死神,而一个会害她受伤的男人,我看到一片阴影在他身后变大,鲜血在他脚底流动,那是个会夺人命的黑暗使者,来自地狱幽冥。」
小陈的眼瞇了一下,为她话中的肯定而漫散开森寒的冷气。
第四章
「哇!怎么又有鬼--」
咚地一声,胆小怕事的夏碧洛又再一次昏倒。
地板很硬,而她的后脑勺很软,昏睡过程十分平和,就是不省人事,被人践踏来践踏去也不会有感觉,有如死尸。
「我不是鬼。」很低冷的喉音。
抽了口冷气,黄泉虽然有见鬼的打算,但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那你是……」
视线一低,她先确定有没有脚。
「厨师。」
「喔!厨师先生,你三更半夜来找我们有什么事?」尤其是在这午夜十二点钟声响起时。
「早餐。」
「嘎,早餐?」她有没有听错,还是睡糊涂了?
「早餐吃什么?」冷冷的声音回荡着,犹如东北的雪季提前到来。
「现在?」不会吧!这时间是宵夜才是。
「老板要我来问妳们明天早上要吃什么。
有点傻眼的黄泉摸摸额头,没发烧呀!「我没听见敲门声。」
正确说法,她和好友是被冷醒了,感觉一股冷气由脚底窜起,她们冷得受不了才想向老板多要一床棉被,山里多变的气候叫人吃不消。
谁知门一开,一道瘦长的黑影像是贴着墙壁似,阴侧恻地好不真实,映入眼中让人着实惊慌,彷佛是暗夜的爪子正伸向唯一的光明。
而且这位仁兄不开电灯居然提着油灯,晃动的微光让人更惊悚,惨绿的脸孔谁看了不惊骇。
她是脚软了才没拔腿就跑,勉强不晕倒是因为她不能弃好友不顾,万一对方真的是鬼,谁晓得他会做出什么恐怖的事,好友有个万一,她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我还没敲门。」手一举高,门就开了。
是喔!她是自己送上门的傻瓜。「稀饭,谢谢。我的朋友习惯三明治和奶茶。」
「知道了。」他面无表情的转身。
黄泉正为他的离去松了一口气时,他又阴阴地回过头道:「早睡早起身体好。」
「嘎,什么?」他说的意思是她所想的那样吗?
「女孩子最好不要熬夜,对皮肤不好。」一说完,油枯灯灭,人没入黑暗中。
吓!他……他是人吧!
捂着胸口,她小口的呼吸,怕黑夜的访客去而复返,许久许久才恢复正常的心跳,对着昏黄的走道嘲笑自己的疑神疑鬼,他明明是人嘛!
应该……是吧!她又不确定了。
不过再也睡不着觉的她就这样睁眼到天亮,心里满是疑问,难解又困惑的翻来覆去,脑海中老是回荡着白日所遇到的怪人怪事。
爱情民宿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事实和网路广告所登载的完全不同,这里的人似乎习惯神出鬼没,一点声音也没有的蓦然出现在身后,叫人不安。
可一等到东方天白、日出山头之后,她才明白自己被耍了,什么特意来询问早餐的内容,根本是所谓的胆识试验,看看她们的承受度有多强。
或是不堪一击。
川烫的蕃薯叶、半颗半熟的鸡蛋、一片比纸还薄的火腿,员工规定一律最多两碗蕃薯粥,再多请自费,一碗费用二十元新台币。
这就是爱情民宿的早餐,听说今天特别加菜才有薄薄的肉片,平时是撒些肉末在蛋上,表示营养均衡,最好别挑剔。
真是的,那深夜的惊吓是怎么一回事?职前训练不成?!好让她们适应鬼气森森的民宿风格?
「小黄,妳的眼圈很严重喔!昨夜没睡好呀!」哇!都肿了,真可怜。
没好气的回头瞟看重拍向她肩头的一掌。「你可以叫我小泉,或是黄泉,别当我是一条狗乱喊。」
通常只有狗才叫小黄、小黑、小白、小花,现代人取狗名的创意普遍不足。
「小黄是我的牛,妳瞧牠多有气质,美目盼兮,笑不露齿,体态优美,有如恬静的大家闺秀,相当有教养……」多美的一头牛呀!简直集天地灵秀于一身,世间难寻。
「停--」她举起手阻止小陈继续歌颂这只四蹄生物。「大叔,你今天很闲喔!不用赶牛车去载客吗?」
她头很痛,失眠的后遗症。
一向好眠的黄泉很少有认床的毛病,好动的个性随遇而安,席地而眠,露天野营从来都不是问题,她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入睡,无视环境恶劣与否,像是个天生天养的大地女儿般不受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