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送我到医院来的?”其实不问也知道是谁会这么大惊小怪了。
李伽德看上去像刚跑过一万米一样疲惫不堪,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嗯——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了,医生说你是肺炎引起的高烧……”
“啊?肺炎……”虽然确实感觉到身体很不舒服,可是淋了个小雨就转成肺炎?魏采不由为自己脆弱的健康感到有点无奈。
“我去叫医生来——”李伽德站起了身,没等魏采回答,那修长的身影就消失在门口了。
陪了自己一天吗?最后的记忆还是星期五晚上发烧的自己和李伽德一起睡觉……可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星期天的中午了……
等他回来再向他道谢吧——因为想起了星期五发生的一连串事件,魏采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随意打量著四周,病房的摆设很朴素,白色的墙壁和白色的家具,在自己旁边的床上还躺著另一个穿著病号服的人。
魏采用力坐起了身,才看到床边的床头柜上摆著吃了一半的泡面盒子。
是那个家伙今天的午饭吗?
一丝异样的情绪掠过了心头——魏采的家人都在外地,像这种在生病的时候有人照料的感觉对他来说是极端陌生的。
好像自己变得珍贵起来了……
“医生,这边——”李伽德和穿著白袍的医生出现在了门口。
“病人醒了吗?”医生的声音听起来很和善,走到了魏采的床边,他从手中的烧杯中抽出温度计。
“量一下体温吧。”
魏采把体温计塞入了口中,医生也开始给他做例行检查,李伽德则杵在一边看著。
“年轻人啊,别自恃身体好,平时也要注意点……”大概五十多岁的医生虽然态度和蔼,但却有点稍嫌啰嗦。
魏采嘴里塞著温度计,也不好开口,只有点头。
老医生又继续絮叨:“你看你旁边这个病人……”把手指向睡在他旁边床的年轻男子,他摇了摇头,“才30出头的小伙子,可是已经是肺癌晚期了……哎,老婆也没讨,身边连个亲人也没有……”摇了摇头,老医生脸上露出了同情之色。
听他这么一说,魏采和李伽德一起诧异的转过了头——那个睡著的男人除了脸色苍白一点,但还是可以看得出原来清俊的轮廓——没想到竟是绝症病人。
“医生,给我们换个病房吧——”魏采还没有反应,李伽德却在一边叫了出来,“采……魏采身体也不好,和他睡在一间房不大好吧?不会传染吗?”
“……”魏采口里有体温计没办法讲话,手却忙去拉他,阻止他讲出更过分的话来。
老医生不悦的皱了皱眉,取出了体温计,看了看上面的刻度,面无表情的对魏采道:“38.5,还有点热度,我再配点退烧药给你。”
又转向李伽德:“年轻人,有点同情心吧——也是因为没其他空床了……没关系,不传染的。”
走向门口,他好像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来,对魏采道:“你也帮忙看著他一下好吗?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就按铃。”
“好的。”魏采忙答应著。
老医生离开了,魏采转头对李伽德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讲话?人家也很可怜的。”
“我也是担心你嘛……”他的声音轻轻的,像是自知理亏。
“你要不要吃什么东西?”李伽德小心翼翼的问道,“我有买水果,还有点点心什么的……”
可以体会到他关心的心情,魏采也不好意思态度太差,道:“你是不是一直陪著我?还是先回去睡一会吧,别你也搞垮了身体。”
李伽德摇摇头,“我昨天趴在你床边睡过的……到晚上我再走吧。”
魏采也拿他没办法,只好任由他去。
靠著和他聊了一会天(当然主要是李伽德在讲),魏采支援著想下床——
“你去哪?”李伽德忙过来扶他。
魏采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李伽德马上明白了,“啊,是要上厕所?”
忙帮他去拿挂著的盐水瓶,一手扶著他站了起来。
“我自己拿就好。”魏采想接过他手里的瓶,却被李伽德一缩身避开了。
“开什么玩笑,万一打破了划到你怎么办?”
看魏采还是表情怪怪,他又一脸贼兮兮的表情:“哎呀,别害羞嘛!我又不是没见过……”
魏采知道再和他绕下去一定更没好事,忙阻止他道:“好啦好啦——要陪我去就快点——”
老实说,被人盯著上厕所的感觉很难受……
好不容易熬过难熬的五分钟,魏采靠在李伽德身上慢慢走回病房。
“我给你削个苹果吧?”扶著魏采躺回床上,李伽德兴致勃勃的问他。
魏采知道拒绝他的话他一定又要想出别的花样,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
可是一分钟后魏采就后悔了……
李伽德根本不会削苹果——那个可怜的苹果在他的手里已经不知不成形状了……
“拜托——你根本不会嘛……”要不是吊著盐水没办法,魏采早就抢过来自己削了。
“哎呀……能吃就好 !”举著那个奇形怪状的苹果,李伽德就要往魏采嘴里塞。
“不要——你自己吃吧——”拗不过他,魏采还是咬了一口那个苹果。
“呵呵……”李伽德傻笑著,举起那个苹果在魏采咬过的地方狠狠啃了一口,“接吻哎……”
“你这人——”被他滑稽的行径搞得哭笑不得,魏采拼命抗拒著他又要让自己啃第二口的举动。
正扭打间,门口忽然响起了一声:
“请问杨鑫是住这个病房吗?”
两人齐齐转向门口,在看到来人时魏采忙从李伽德怀里挣了出来。
“咦,这不是魏课长吗?”来人也看到魏采,忙打招呼,“你怎么也住院啦?”
魏采也挂上了社交性的笑容,“赵课长?真巧啊。你找一个叫杨鑫的?你自己看名牌吧,我昨天刚住进来,还不清楚呢。”
推推身边的李伽德,他为两人介绍道:“这是伽德所的李主任——”
又转向李伽德:“这位是三区检察院批捕课的赵课长——”
三区检察院是检察三分院的下属单位,虽然和魏采没有直接隶属关系,但因为常在一起开会,魏采和赵凌晨也算是点头之交。
赵科长走了进来,看到旁边那病人的脸,显然是吃了一惊……
“半年多不见……怎么瘦成这个样子……”讷讷自语著,他把带来的水果和花束搁在床头柜上,又转向魏采:“杨鑫以前是我们院的院长助理,和我挺有交情的——辞了职就没怎么见面……没想到啊……前一段打电话给他公司才知道……怎么会的呢……”摇著头,他显得甚是感慨。
魏采一听却大吃一惊,忙转头看向邻床,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看到魏采脸上的神情,赵凌晨点了点头:“看来你大概也听说过他的事吧……哎,明明好好的小伙子……怎么会是……哎……”又叹了一口气,他的表情显得挺无奈的。
魏采也附和著点了点头,又看了眼仍陷在昏迷中的杨鑫,他道:“真是……听说好像他父母也不在身边啊?”
赵凌晨更是一脸无奈:“他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出了那种事,面子上下不来,把他从家里赶了出来……”
“这样啊……”魏采的表情也显得很暧昧。杨鑫似乎在昏迷中对这样的话题也有所感觉——他翻了个身,呻吟了几声,几人忙噤了声,害怕吵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