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陈博敏死咬着唇在原地呆站着。足有一刻多钟,他终于抬起了头,脸色死白死白,对翻译道:“去,去跟他说——我会去……”
看着翻译带着如释重负的表情走出了办公室,陈博敏一下无力的瘫坐在了旁边的椅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要一想到自己就这样被赶回国可能会有的惨状,他就有自尊濒临崩溃的感觉。两害相权取其轻,陈博敏只有选择向那个自己讨厌透了的男人低头。
真他XX的变态——死死咒骂着加贺,陈博敏的眼中射出了仇恨的光芒。
“你在这里等一下。”
教练的英语虽然不标准,但勉强还可以听得懂。再配合他铁青的脸色和严厉的语气,陈博敏觉得自己可以体会到他气愤的心情,于是他没有多说什么就乖乖的坐在了教练手指着的大堂沙发上。
看着教练魁梧的背影走向前台,陈博敏撇了撇嘴——
要不是被威胁不来道歉就要赶他回国,真是杀了他他也不会来向那个变态日本人低头。
虽然别人不可能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可陈博敏自己总觉得有无数鄙视的眼光在瞪着自己,不自主的缩起身体,他努力想使自己看来不起眼一些。
“他出去了。”教练从前台回来,一脸失望的在他身边坐下。
还没等陈博敏露出喜色,他又续道:“他们明天就要回东京了,我们在这里等他回来。”
陈博敏当场垮下了脸,一声不响的坐在教练的身边。两人等了一会,加贺还没有回来,教练站起了身:“我去洗手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教练走开了,陈博敏一个人更觉难堪,但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沉着一张脸继续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等教练回来。
“咦,这不是那个打人的中国小子吗?”
听到有人在自己附近说话,陈博敏抬起了头。站在眼前的是两个穿运动衣的高个男子,衣服的式样看来颇为熟悉,似乎是昨天与之对垒的塔山俱乐部的球员。
因为他们说的是日语,陈博敏也不知他们在讲什么,抬头看了他们一眼随即就低下头去,一副不予理睬的样子。
“哎呦,蛮拽的嘛!”一个头发染成金色的小眼睛走上前,用口音极重的英语说道,“来干什么,是不是给加贺队长道歉啊?”
语气调侃,也没等陈博敏回答,两个人就在那里“咕噜咕噜”笑了起来。
虽然感到火气上涌,陈博敏还是耐着性子不说话,以免再惹事端。
“你是在等加贺?”另一个看上去比较老实的小胡子走近他,蹲低身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陈博敏不好意思不理他,只好默默点了一下头算是回答。
“加贺和女人去玩啦!不过你去找他……”小胡子看到陈博敏抬起头来望着他,故意顿了一下。
忽然露出一脸狡黠的笑容,用生硬的英语续道:“……也许他会考虑不和女人玩,改和你玩玩的哦!”
“放屁!”陈博敏一听,顿时火冒三丈,站起身来回击,“你们……你们日本人真是……恶心!变态!”
这句话是用英语说的,响亮的声音就像在安静的大堂里扔下了一颗炸弹。顿时全大厅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这边看过来——眼神中自然不会有友善,而是充满了诧异、鄙视、厌恶等等的不良情绪。
陈博敏话出了口,虽然自己也知道把话说重了,但情绪上的不甘示弱使他在心理上对这些目光产生了激烈的反抗情绪。
冷冷的从鼻间“哼”了一声,他选择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堂,把那些恶意的目光狠狠地抛在了身后。
他XX的!了不起老子不干了。
好歹陈博敏也算是国内足球界的成名人物,如何受得了被他一向讨厌的小日本这么嘲笑。
胡乱拂过自己轮廓优美的脸,他从心底里冷笑出来。
美丽不输女子的相貌一直是他作为运动员的一块心病,国内的队友虽然偶尔也会用这个和他开开玩笑,却从无人敢对他动手动脚,更遑论像加贺弘幸那样色胆包天的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吻他了。
越想越气的陈博敏根本不辨方向的在宾馆里到处乱走,等他回过神来,早已偏离了大堂的方向。
——Cyclone Bar——
眼前的英文字和从里面隐隐流泻出的蓝紫灯光、轻松的音乐告诉他这是一间酒吧。
躁乱的心情让他今晚莫名的冲动,在混乱的情绪驱使下他迈步走进了这间标准的豪华酒店附属的酒吧,在吧台附近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Whisky——”陈博敏知道的英文酒名不多,日文酒名更是一窍不通,于是便随口叫了杯酒。
没有加冰的透明液体浮动着激烈的酒意,挑动起他的好胜心——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的一喝而尽,他在酒保佩服的眼光中把空杯推了过去。
“One more。”
虽然陈博敏的英语并不好到哪里,但在以英语烂出名的日本人面前还是比较有自信的。
酒保点了点头,又为他斟了一杯。
刚刚饮第一杯时陈博敏心情混乱,连威士忌是什么味几乎也没品出来。此时心情稍定,才感觉到酒味十分辛辣,不愧是众所传知的烈酒。
但以他现在的心情来说,陈博敏觉得自己真的需要这种酒精带来的暖洋洋、晕乎乎的美好感觉,似乎可以忘掉现实中那些恼人的现实,把自己的思绪扯到一个灿烂的混屯中去。
在看着陈博敏连灌三杯烈酒之后,酒保在他又一次把杯子推过来时犹豫的开口了:“先生……您已经喝了大半瓶了……”
陈博敏却笑了——笑意从眼角轻轻传至唇边,原本玄霜般的寒冽表情宛如春花渐绽而消融殆尽,直把一向见多识广的酒保也看傻了眼。
“怎么,怕我付不出钱吗?”他从口袋里掏出二张大面额的日币,扔在桌上,“够了吗?”
这是球队给他的签约金的一部分,到了日本以后还几乎没有花的机会。
没有看酒保的表情,陈博敏微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掩不住宝光璀璨的眼睛——他已经有点不胜酒力了,原本玉白色的双颊染上一层酡红,衬得原本端正秀丽的面孔变得有几分妩媚起来……
浅浅的呷了一口酒,陈博敏也确实感到自己喝的有点太快了——其实他的酒量并不差,但心情不好猛灌烈酒的下场通常是醉的比平时要快得多。
一向对自己颇为节制的他决定在喝完这杯后就去大堂——也许教练已经等自己等得快气疯了吧!
说不定自己的日本俱乐部生涯就此告终。
不过那也不是自己的能力管得着了——日本这个国家似乎是不太适合自己,也许还是回中国去得好,虽然球队工资和这里不能比,但毕竟不必担心会有被变态袭击的经验。
正在心里胡乱思索着,他忽然觉得背脊被什么猛的撞了一下,手中的酒也大半撒在了衣服上。
“!@#¥%^&^”
身后有匆匆忙忙的日语,也许是在说对不起什么的——然后就见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手上拿了一叠纸巾,似乎是要给自己擦酒渍的意思。
“谢谢你,不过我自己来就好。”陈博敏忙想接过纸巾,一边勉强想支起身子站起来,奈何双脚酥软,一时竟立不直身体。
“你不是日本人吗?”
陈博敏点了一下头。看清了,那是一个中年上班族模样的男人,长的小眉小眼的典型日本人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