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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邬大哥,您好。”沈蝶衣欠身有礼地问候。

  “蝶衣,原谅我的无礼,赶紧上车吧,不然会被开罚单的。”他笑着说,伸长手为她们打开车门。

  江季穗把行李放进后车厢,和沈蝶衣坐进后座,邬建良将车子驶进车阵中朝台北方向行驶。

  “采桦很高兴你学成归国,在德国生活三年感觉如何?”江季穗询问着她的情况。



  “我很喜欢德国,德国的音乐教育是严谨的,让我受益良多。但是,我非常想念姊姊。”沈蝶衣拉住她的手,“江姊,姊姊为何没来接我呢?是姊夫不肯让姊姊来的吗?”

  她的姊姊沈采桦,在她到德国半年后结婚。她未曾见过她的姊夫,只看过姊姊奇来的结婚照。她此生最大的遗憾是没参加唯一的姊姊披上婚纱步上结婚礼堂的婚礼。沈采桦要她安心读书,规定她从音乐学院毕业后才可以返国,毕竟,飞行十八小时的来回机票,不是她一个普通留学生能花得起的。她只能专心于学业上,缩短求学的时间,尽快取得学位返国。

  可是当她强忍住乡愁,终于抵返国门,却没见到她最亲、唯一的亲人,她焉能不失望呢?

  江季穗抚摸着她的面颊,柔声道:“采桦期盼你的归来!她非常爱你,她在一个地方等你。”

  “真的吗?我以为姊姊不再爱我。”沈蝶衣因旅途的疲累显得昏昏欲睡!把头靠在江季穗的肩上,“我快一年没听到姊姊的声音了,完全不知她婚后是否幸福。”一阵睡意向她袭来,渐渐地眼皮垂下,沉入梦乡。

  邬建良和江季穗的视线在后视镜里相遇了,彼此的神情是凝重的。



  江季穗的目光落在沈蝶衣洁净、无邪的睡脸上,不忍那即将来临的时刻,揭穿人性丑恶的一面让她得知。

  在采桦的保护下、蝶衣宛如一张纯洁的白纸、尚未沾染到任何色彩,这样的蝶衣能承受采桦婚变的命运吗?她暗忖着。

  车在一幢旧式两层楼高的屋前停下来,江季穗轻摇沈蝶衣的肩胛,“蝶衣醒醒,到家了。”

  沈蝶衣张开睡眼蒙胧的瞳眸,“我睡了很久吗?到家了我都不知道。”她揉揉双眼,从车窗内望进睽违已久的家门,内心悸动不已,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下车,伫立于家门前。

  邬建艮把行李从车内搬出,“季穗!还不把钥匙拿给蝶衣。”他拍拍沈蝶衣的肩,可以了解归人的心情,“你的好友阮秋红昨天来清扫房屋,迎接你的归来。”

  她充满感激地看他一眼,“邬大哥,谢谢你们大家。”

  江季穗打开大门,“进来吧。”

  沈蝶衣踩着归乡的步履缓缓走进门内,狭小的庭院两旁花朵依然盛开着,她踏上石阶步入客厅,屋内的摆设和出国前一模一样。

  她迅速地把楼上楼下逛一遍,高兴地回到客厅,“屋内的陈设都没改变嘛。”仿佛她不曾离开过这个家。

  “采桦要打扫的欧巴桑不可以把家具乱移动,这样保持原位的话,你回来了才不会感到陌生。”江季穗为大家倒荼。

  “邬大哥、江姊,我姊呢?是不是还在她夫家?我想立刻见到她。”沈蝶衣急切地想见到姊姊沈采桦。

  邬建良、江季穗忽然噤声不语,逃避她急切的目光。

  沈蝶衣蹙起蛾眉,“你们是不是有事瞒我?不然每次我问到姊姊你们就回避我的问题,莫非……姊姊出事了!”她圆睁眼瞳、惶悚地抓篆季穗的手臂骇然问道,“你说呀!回答我的话呀。”

  在机场没见到姊姊,不安的感觉就围绕在她心头!但在这一刻,她感到极度的惶恐、忧惧。

  江季穗见她苍白、惊惧的脸色,实在无法启口,只能把脸偏向一旁不敢看她,并为沈采桦不幸的遭遇流泪。

  邬建良叹气,扶起沈蝶衣,让她坐在椅子上,“蝶衣,你姊姊现在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他沉重地将事实说出来。

  她听到他的话,登时整个人都呆住了,真相宛如青天霹雳般震得她没办法接受这事实。半晌,她抬起无神的双眸呆滞地看着邬建良,“不可能、不可能。”她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

  沈蝶衣这副模样令他们心酸,学成归国应该是喜悦的,然而,她面对的却是惟一的姊姊的不幸遭遇,真是情何以堪哪!

  江季穗擦掉泪水,在她面前蹲下来,伸手为她拭泪,“蝶衣,这就是你将近一年没听到采桦的声音的原因,而支撑采桦惟一力量的信念就是等待你的归来。”

  沈蝶衣空洞的眼眸对上她的眼睛,哀伤地问:“好好的一个人为何会精神失常呢?姊姊永远都是乐观、坚强地面对生命呀!”

  她八岁那年父母相继过世,大她八岁的姊姊沈采桦面对丕变的家庭,坚忍地负起照顾她的责任,两人互相扶持。姐姐是她的支柱、守护者,这样勇于面对生命的人怎可能会成为精神病患呢?

  江季穗哽咽地说不出口,邬建良扶起妻子安置她坐在一旁。

  “由我来说吧!蝶衣,虽然我和你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从采桦的口中得知你的一切。我和季穗、采桦是多年的知交好友,所以采桦不幸的遭遇我完全知道,遗憾的是我无力帮她。”他沉痛地说道。

  “和她的婚姻有关,对不对?”沈蝶衣不假思索地说。

  邬建良夫妇愕然地说:“你怎么会知道的?”

  “从姊姊的来信中,我无法感受到姊姊婚后快乐的感觉。我是姊媒惟一的妹妹,她的婚礼也不愿让我回国参加,这不是很奇怪吗?我爱她,我愿听从她所有的安排命令,我隐忍住自己所有的疑惑,就怕伤到她的心,所以我从不敢问她的婚姻状况。”她幽幽叹息,她料想不到竟是这种结局。“请你们把所有的经过都仔细地告诉我,这三年里究竟发生什么事情,导致姊姊失常呢?”

  “在你准备出国前,你姊姊爱上她公司的小老板,老板和秘书之间彷拂都会来一段韵事。”邬建良冷冷地说,“最令人气愤的是你姊爱上的男人根本就是个性情懦弱,凡事都听从母命的垃圾男人。”他实在槁不懂,精明能干的采桦为何会爱上陈森郁这种虚有其表、没担当的男人,当时采桦的眼睛一定是脱窗才会看上他。

  “我都没听姊提起过!”沈蝶衣自责地想,她是否太不关心姊姊呢?不然,姊姊怎么不曾告诉她这件事。

  江季穗从她的眼神看出她自责的心理,柔声道:“蝶衣,不是你所想的那样。采桦没告诉你是不想让你担心,这段感情一开始就遭到反对,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情债吧,采桦执意走到底,结果换来的是一身伤。”说着,她为采桦不值而难过地摇头。

  “我不明白,既然陈森郁凡事都听从母命,那他怎会和姊姊结婚呢?”

  邬建良用鄙夷、讽刺的口吻说:“陈森郁这家伙好死不死地偏偏在这桩婚事里展现不曾有过的气魄,坚决要和采桦结婚,不惜和他父母翻脸。”他撇撇嘴,忿忿地说,“他如愿以偿娶到美艳的采桦,可是问题才刚开始,他那对可怕势利的父母亲百般刁难采桦,陈森郁懦弱无能的只好以逃避、不回家来避开婆媳之间的冲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太太受苦。”

  沈蝶衣流着泪静静听着邬建良夫妇轮流描述妹姊婚后所受的苦,愈听,她的心愈痛,泪珠掉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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