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她夹在中间问也不是,不问又没办法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唉!算了。反正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就算她现在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随他们去吧!充其量她只不过是个意外知道这件事的第三者,所有的爱恨情仇与她何干?还是回家作画比较实际。
第三章
冬天的午夜,突然下起豆大的雨点,狂风与暴雨合作的结果是一支支雨伞如雨后春笋般地窜起,一个个穿上雨衣的路人似彩色蝙蝠侠般地在街道上穿梭。然而却没有一支伞或一件雨衣是属于蓝蓝的,因为她正开着那辆属于自己的蓝色BMW打道回府。
开车往回家的路上前进对于蓝蓝来说其实是一种享受,尤其是像这样下雨的日子,车子里的音乐,车上的透明车窗,有一种将她与外界隔绝的感觉,窗外的世界持续在她眼前忙碌,她像极了世界的旁观者。然而旁观者却都是孤寂的,她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但是,其实能活在习惯中也算是一种享受,起码它代表生活中没遇到什么大障碍,就像她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却都没碰到半个熟人。或任何状况阻碍她的车子前进一样,车子顺利地往前行驶通畅无阻,然而就在她转弯快到家时,她看见了一个人——一个不认识却熟悉的身影。
此人站在她家们口,面貌像极了肖像画里的黄展,而穿着与那天送蛋糕和花来的人根本就是同一位,这一次她敢断定,这个人一定就是黄展,只是,他为何来找她呢?
蓝蓝赶紧将车停好,用手挡着雨水快速地奔至家门口。
黄展两手插在大衣的口袋,不动声色地望着不停拍着身上雨水的她。
蓝蓝本想开口,却及时止住了差点倾泄的句子,不,该开口的应该是他,她为何要表现出自己对于他的关心,而且还是他自己主动找上门来?更何况女孩子本来就该矜持,她决定以高傲的态度面对他。
“披上吧,免得着凉了。”他温柔地递上自己的黑色大衣。
她打量了他五秒。“怎么我认识你吗?”
“或许你不认识,但我却认得你,穿上吧!”
她笑得有一点傲气。“或许你不知道一件事,很多人都认识我,然而我只收我认识的人所给我的东西,如今社会风气如此败坏,我不得不小心一点,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喔,这么说来你更应该被上这件大衣。”
“为什么?”
“因为你早就收过我送的东西。而且价值比这件大衣高上好几倍。”
蓝蓝故装无知,“你是说鲜花和蛋糕?那不是龙骏送的吗?”
“不,我说的是画,一副你的肖像画。”他再次为她披上大衣。
在大衣被上的刹那,蓝蓝居然有一种温暖的感觉,但马上又被她本能的排斥感给拒绝了。“谢谢,我想我们还没好到可以穿同一件衣服。”因为那代表着某种意义。“事实上,我连你是谁都还没搞清楚,那幅画像上签着‘黄展’两字,我想你就是那幅画的主人吧?”
“我的确是那幅画的主人,但我并不是黄展。”
“什么?!你不是黄展?!”蓝蓝着实愣住,刚刚的故装倨傲一下泄底。
“没错,黄展已经在十年前死了。”
“胡说,黄展才没死呢!”刚才郝嘉隆明明这么说的。
“你凭什么说得这么肯定?”
“凭……凭我的直觉!
“直觉?那么你的直觉是不是告诉你外面有点冷呢?”黄展示意她外面风大雨大,不是个聊天的好地方,并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身躯。
经他这么一说,蓝蓝的确感到阵阵的寒风刺骨,她又打量了他五秒。“好吧,你跟我进来。”她将门打开,“进来吧!”
“谢谢!”来到屋内,他自作主张将大衣放在吧台上。
蓝蓝尽了做主人的本分,“来点酒吗?”
“白兰地,谢谢。”他拿起一包烟,率性地抽出其中一根。
“这里不准抽烟。”
“好,我尊重你。”语毕,黄展仍拿起打火机点上烟。
“喂,”蓝蓝边倒着酒边斜睨着他。
他晃了一下点燃的香烟。“我说过了,我尊重你。”
“那么你还点烟?”
“我尊重你,但也代表着你必须尊重我,我只抽半根。”言毕,他狠狠地又吸了一口。
“哼!歪理!”什么乱七八糟的哲理,她带着些许怒意将一杯倒着半满的白兰地递给他。
“谢谢!”他将烟捻熄,刚好半根,随后啜了一口白兰地。
蓝蓝捺着性子等他喝完酒、摆好酒杯,才开口,“你可以说了吧!你究竟是谁?与黄展有什么关系?”
黄展微笑地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今天为何会来找你。”
“为什么?”
“为了你。”
“为了我?”她相当讶异。“等等,我有几件事得先弄清楚,首先……”她侧过身子半背对着他并伸着食指。“你得告诉我,黄展他究竟死了没?要是他还没死,那么他现在人在哪里?第二,你为何要送画给我?又为何要在画上签下黄展的名字?第三,你……”她转过身子直视着他。“你究竟是谁?第四……”
“等等,”他握住蓝蓝伸出的四根手指。“你是要我写报告吗?一次问那么多问题,我怎么消化得了?”
她用力抽回手指。“好,那么你就先回答这三个问题,说吧。”她手指一挥,颇有慈禧太后的威严。
“喳!”黄展喃喃地道:“这是霸道的女人。”
“说大声点,我没听清楚。”
“你没听清楚,但是我也没酒喝了。”他望着空空的酒杯。
“喔,对不起。”她赶紧为他再斟上酒。
“说真的,你要是不生气的话,其实还蛮漂亮的。”他勾起一边嘴角。
“少贫嘴,快喝你的酒,”其实对方虽然有点霸道。不过却给她一种窝心的感觉,这种感觉不同于那群多金公子的虚伪。
“嗯,好酒!你常喝酒吗?”
黄展不断地摇晃着酒杯似在思考着什么。“我跟你不同,我当酒是朋友,一杯好酒就像一位好朋友,可以陪人度过一些无聊的日子。”
“这么说来,你的日子过得相当孤独喽!要不然你为何不找朋友一起喝酒?”
他冷笑。“现在这个世界上谁不孤独!周遭朋友多得是与‘出卖’两字画上等号的叛徒。”他狠狠地干了手上那杯酒。“但是酒却不会,它只负责分享人的心情、聆听人的心事,却不懂得背叛。”
“但是酒喝多了也不好。”
“伤身吗?”
“不,是健忘。”他还不赶快回答她那三个问题。
“哈哈哈,你真是个聪明的女人。”黄展向她伸出空酒杯。
她顺手帮他斟上酒。“你也不笨啊,懂得我在跟你说什么。”
“其实,你问的三个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的重点。”
什么?这家伙居然批评起她的智商。“那么你倒是说说看,问题的重点在哪里?”她就不信他会高明到哪里。
“你读过莎士比亚写的‘哈姆雷特’吗?”
“你是说,存在与不存在才是问题的所在。这句话吗?”蓝蓝揣测着他的用意。
他点头。“就是这句话,刚才你问的三个问题。其实,重点不在于黄展是不是死了,而是他是怎么死的。”
“你的意思是说黄展他已经死了,而重点是黄展的死因?”
“没错。”他说得相当肯定。
蓝蓝对他打从心里佩服,活到这么大了,第一次碰到这种跳跃式的思考方式,而且居然还是个男人。她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并非等闲之辈,待会儿说话时可得小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