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手撑着下巴,两眼望向天花板,企图回想黄展睁眼的样子,哈!是棕色的,嘻嘻。跟她的一样。听说拥有棕色眼睛的人是天生的艺术家喔!“你好、你好!我是画家蓝蓝……喔!原来你也是画家啊,很高兴认识你!”
她愈看愈起劲,现在的她根本就像小女孩一样,居然对着一个睡着的人办起家家酒,或许是她孤独太久的缘故,因此常会有一些打发时间的奇特方法,只是像她这种打发时间的方法实在是不太适合她的年纪,但是话虽如此,她的兴趣却依然浓厚,看完了他的眼睛,她继续分析他的鼻子、嘴巴……
她好久没这么仔细地看过一个男人,没想到这一看居然花了她一个多小时,而且让她自言自语地像个疯婆子似的,如果说,她是一个带有傲气的女人,那么她肯定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会给人那样的感觉,就像小女孩一样总是喜欢装成大人的模样,因为她们知道惟有那样才能不受伤害。
窗外月色含羞,避入云影中,而蓝蓝亦在办家家酒的游戏中进入了睡梦,小女孩终于睡了。
隔日清晨
黄展睁开朦胧的双眼,粉色的天花板瞬间映入眼帘,棉被淡淡的玫瑰花香亦扑鼻而来。老天啊!这是哪里?“啊——”他大叫的声音显然超过两百分贝。
今日的闹钟怎么特别大声?咦?这不像是闹钟的声音,这分明就是黄展的声音,蓝蓝连忙张开双眼,只见一个硕大的身躯在她床上狂叫,她赶紧在第一时间用手捂住他的嘴,呼——她耳根霎时有一种按掉闹钟的宁静感。
“呜——呜——”黄展用力将她的手扯开,“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
“老兄,这是我家啊,难道你没印象吗?”他大脑的记忆体究竟是几MB啊?
“你家?我为什么会在你家?”
错了!他根本就没有记忆体。蓝蓝睨了他一眼,“昨晚你自己跑来的啊!”还鸠占鹊巢地占了她的床呢!
“喔,原来是这样啊!”黄展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想必昨晚她为他善后的那档事,他一定也毫无印象。“怎么样?睡得还、还……哈、哈、哈——啾!”
“你感冒啦?”
“不碍事的,哈啾!哈啾!”
“我看你一定是感冒了,来!快把这个披上。”他随手将棉被披在她身上。这么大的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真是的!”
有没有搞错啊?害她感冒的凶手不就是他吗?怎么还教训起她来了!“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感冒?”蓝蓝斜睨着他。
“我怎么会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
“算了、算了!古人有云:‘为善不欲人知’,我是女童军,就当日行一善好了。”她懒得跟他解释,只好自认倒霉。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得一头雾水啊?”黄展两眼无辜地望着她,准备聆听她的解释。
“哈——啾!”
“嗯!你解释得很清楚。”他体贴地扶她坐在床上。“现在你是病人,得好好休息,我到厨房去弄几个热食给你暖暖身子!”言毕,他迈开脚步往厨房走去。
“喂!”算了,现在的她毫无反抗之力,就随他去吧。
没想到平常不容易生病的她,一生起病来居然让她全身几乎瘫软,头好重、身子好热,整个人软绵绵的就像快要死去一样,她整个人缩成一团偎在棉被里,热乎乎的棉被却温暖不了她纤细颤抖的身躯,因为她发烧了。
须臾——
“来了、来了!一份精心制作的火腿蛋及一杯热呼呼的牛奶,咦?”黄展望着裹成一团的大肉包,而且还是一团会发抖的大肉包,糟了!事有蹊跷,他赶紧将早餐放置一旁,掀开棉被。“蓝蓝,你怎么啦?”
“我好、好、好冷!”她全身发热,脸色却相当惨白。
一只硕大的手掌覆在她额头上。“哇!你好热啊!”
“我一向是多金公子们的抢手货,当然热得很。”蓝蓝浅浅地笑着说,却掩盖不了虚弱的病容。
“我真服了你,都已病成这样还有心情说笑!”其实他满欣赏她的乐观及幽默。
“不、不碍事的。”她仍不太愿意在他面前露出纤弱的一面。
“不碍事?”不,病人的话通常与病魔站在同一方,只有医生才是病魔的真正克星,黄展当机立断作下一个决定。
他掀起棉被,拿起自己的大衣将蓝蓝密密地裹着。
“喂!!你干吗啊?”她用虚弱的语气表达内心的抗议。
“我带你去看病。”
“我才不要去看病。”因为她最怕打针了。
嘿——咻!一瞬间,蓝蓝被腾空抱起,很显然地,黄展并不是一个有商量余地的人。
他壮硕的身躯紧紧护着她,令她出了门依旧感到暖和,就连冻冽的寒风亦骚扰不了她,让她得以安心地躺着,虽她内心抗拒着看医生这档事,却颇甘愿躺在他怀里,因为他的胸膛竟给她一种莫名的舒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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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残照,华灯初上,黄展倚在落地窗旁以指尖勾着一杯白兰地,整个微亮的光线照在他身上更加显出他天生忧郁的气质、锁眉、沉思、修长的背影及摇晃的酒杯充分将“孤独”两字的意义诠释得再贴切不过。
“有心事啊?”睡了一天的蓝蓝终于苏醒,轻悄悄地走至他身旁。
他将百感交集的情绪化为一个微笑面对虚弱的她。“好点没?”
“嗯。谢谢你。”她凝视窗外初上星海的明月,并深吸了一口气。“哇,好舒服喔,今日的月亮好像特别耀眼。”
“嗯!”他颇有同感。“月亮虽然耀眼,但是因赏月二次而感冒,那可划不来。”他贴心地为她披上大衣。
这一次蓝蓝并没拒绝,只是很满足地从大衣中窜出小手拉住衣襟。“谢谢。”
黄展亦笑得相当满足,“昨天晚上才要谢谢你!”
“哪里。”她摆过头去故意闪过他的视线。“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啜了一口白兰地。“嗯!昨晚……我失去了一个朋友。”
“喔?这个人我认识吗?”
他点。“是郝嘉隆。”
“郝嘉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蓝蓝非常讶异。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是我自己太大意了,上次我寄生日礼物给你时,包裹上写了一个地址。”
“你是说……郝嘉隆的地址?”
“没错,后来你不是也因为那个地址而找到他吗?”
“没错啊,不过这为什么会让你失去郝嘉隆这个朋友呢?”她仍然大惑不解。
黄展又啜了口酒。“事情是这样的,昨晚我原本是要去找他商量有关白雪纷个人演奏会的事……”
“怎么连你也知道雪纷的个人演奏会?”
“报纸上都刊了,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而最令我感到意外的是,杨复居然找上嘉隆!”他的眉头瞬间锁得死紧。
“杨复?难道是因为那个地址?”
“是的,昨晚就在我欲按门铃时,突然听到屋里的笑声,于是我从窗户看去,居然让我看到杨复与嘉隆正开心地谈着事情,好像在谈什么买卖似的。”
“买卖?”
“他们打算卖我。”黄展非感慨地说。
“喔,我懂了,你是说郝嘉隆把你的行踪卖给杨复?”
“我想是的,因为我还看到杨复给了嘉隆一大笔钱,我左思右想只有我与嘉隆的友谊才有可能卖到那么好的价钱,然而令我沮丧的是,嘉隆他居然舍得卖掉这份情谊,难道十几年的感情真的敌不上几十叠的钞票吗?”他一口干完杯中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