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否认,已经太迟了,就算你要跑,我也不会放了你……”
卫朗恍恍惚惚的看着龙轻观因着那句话,而慢慢晕红起的脸,不觉微笑,不觉小声。
“其实,我也喜欢你啊……”
难得的老实,龙轻观张大眼看着卫朗,眸中有着浓浓的疑惑。
“那为什么……你……”
卫朗掩上了他的口,轻笑。
“如果不是这样,你会承认吗?”
龙轻观摇头,把唇又贴了上去,这里只有他和他,在一切都摊开的现在,还有什么好掩饰的。
可是还是有不平。
“这些画以后再有人拿来,你不许看……”有人嘀咕。
“这个啊……”有人迟疑。
“你还要考虑!!”有人急了。
“好好,我不看我不看,那,你也不许看……”也有人妥协。
而后,而后他们,相对微笑了。
第十章
龙轻观说,喜欢,需要证明的信物。
卫朗觉得有也可无也可,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有没有信物,不都一样,但看着某人兴致勃勃的样子,他也只能点头同意。
于是,他送了龙轻观一把剑——飞霜剑。
这把剑,是龙轻观指名要的。
与以往的拒绝不同,这次的他,给的心甘情愿。
许久以前,某位小王爷就说他非常喜欢这把剑,可这剑也是卫朗的爱物,怎肯轻易借出。事隔多年,没想到这剑始终还是到了那人手上,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你别走神,看我这里,看我这里……”
急促的脚步刚在耳边响起,因为迷茫的思绪而偏转过的头就被人扳了过来。
“怎么?一看到我就脸红?”
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卫朗看着龙轻观看着他突然红起的面孔。
“没什么,让你看我这里,你却走神,在想什么呢?忘了我在画你嘛?”
唠叨了一堆,龙轻观瞧着卫朗风神俊朗的身姿,又想脸红。那日之后,瞧人更是光明正大,可是他看卫朗,心跳更比以前快了几分。
从不知道,原来喜欢上一个人,有那么一段时日,对那人,怎么看也看不够。
但这只是他的想法,就卫朗而言他不太喜欢这么日日和龙轻观粘在一起。
而且,其理由还是——
想到这里不由得卫朗寒毛直竖,他知道龙轻观其实很聪明,但他在绘画这行当上显然没有多少天分。
就看襄王殿下拉着他画了十来天,可画出的人只有行没有神,没多少韵味他就知道。
偏偏某人对自己的画艺水准毫无自觉,还拼命强调这是他的得意之作,要给他当定情信物。
这种定情信物,他可不可以不要?!
“你还没画够啊,都半个月了。”
小声嘀咕,卫朗苦着脸无声叹气,他还要忍耐这样的日子多久呢?
龙轻观一愣,旋即便笑出声。
“你觉得时间太短吗?我也这么觉得,再画半个月,我想把你画好一点……”
这是他的真心话,可没说出的,是他想与卫朗在一起。
与卫非不同,卫朗并不居住在宫里,龙轻观想见卫朗,不太容易。
卫朗有点感动,不是不知道龙轻观的心情。
可是,知道和接受是两回事!!
起身,信步走到龙轻观的画案旁,拿起墨汁未干的画,尚未仔细看,他已有叹息的冲动。
他的好友谢晁,书画双绝,他与谢晁一起长大,耳濡目染,不知鉴赏多少名家精品,龙轻观的画于一般人而言也算佳品,可无法入他的眼。
“你觉得怎么样,我觉得挺象你的。”
微笑着把头凑近他,瞧着卫朗认真地端详画,龙轻观很希望他能喜欢。
“嗯,形还可以,可神方面,完全不象……”
无意识,忘了修饰的话刚出口,便知要糟,卫朗猛地回头,果然龙轻观脸色阴晴不定。
“你说我不行,那你画……”
又叹气,看了看龙轻观递来的笔,卫朗没什么兴致的摇头。
“没这个必要吧!”
“当然有必要!!”
龙轻观瞪着卫朗,觉得自己的心意都被糟蹋了。
“那好吧,你磨墨,我铺纸……”
朝龙轻观笑笑,卫朗将龙轻观的画轻轻挂起,口中说道。为了让他们相处方便些,事先龙轻观已将殿内服侍的宫人内侍遣出殿外,可卫朗怎么就叫他磨墨,他可是个王爷,不是随便可以使唤的人。
又想起卫朗嫌弃自己的得意大作,龙轻观正想冷哼不理,卫朗却在此时问他,手上忙碌的摊平纸。
“你怎么还没动手?”
瞧他如此自然的神情,自己竟然觉得自己小气,龙轻观卷起袖子,默默上前,一时也没注意到床前的足踏,一脚踢上去,身形不稳,眼见要跌了。
下刻却被人牢牢地扶住,知道帮助他的人是谁,龙轻观心里暗赞卫朗身手矫健。抬头刚想道谢,看见卫朗的脸,忍不住微笑。
卫朗惊疑不定地看他,不知道龙轻观笑什么。
“怎么?”
“你脸上粘到墨了。”
这人脸上粘到墨,怎么自己不知道。龙轻观从几案上取了帕子,沾了清水,轻轻抚上卫朗的脸。
擦干墨,正想把帕子丢回几案上,他这时才发现自己还被卫朗紧紧抱在怀里。
脸发烧,平时怎么看也看不够,这一刻,居然,不敢看那人的脸。
“还不放开?”
卫朗悄然收了手,也没说话,在他回身之际,龙轻观才发现画案上的砚台倾倒,淡墨渲染上了竹皮纸。
心蓦地一紧,方才,卫朗有多紧张,为什么他没有发觉,为什么他还取笑他?
也是悄然的,上前,默默地帮着卫朗收拾画案上被弄脏的一切,做着自己不熟悉的事,一时手忙脚乱,可眼见卫朗露出笑脸,龙轻观便也觉得欢喜起来。
重新摊平纸,磨墨,见卫朗提笔添墨,又定定看他几眼,突地便微微笑笑落笔。
没想到他画的是自己,月洞门前他抚竹,下笔虽是寥寥,可活脱脱是一个他,龙轻观正惊奇间,耳边听到卫朗的吩咐。
“你把那面镜子摆在我面前好吗?”
画画需要镜子吗?
虽然不解,他还是将镜子拿了过来,卫朗看了看镜子,便要他把镜子放回去。
待得龙轻观回来看,却发现卫朗此时在画的人已变,变成卫朗自己。
他没想到卫朗的画艺这么好,他没想到卫朗会这么画他自己,画上卫朗凝视龙轻观的眼神,有情愫千重。
“你?”
小声,想问,卫朗摇头。
“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就好。”
很多事,只要他们自己知道就好!
免不了,想笑,说话却是呐呐不成言。
“这画是给我的?”
“当然是给我自己的。”
这么让人害臊的东西,怎么能给龙轻观,卫朗心下暗道。当然,他知道自己这么说这位襄王爷恐怕是要暴跳如雷。
果不其然,龙轻观也是青筋直冒。
“你……你……”
伸手拍拍龙轻观的肩,卫朗正欲开口,目光扫过殿外远处,却不由一呆。
许久不见卫朗答话,龙轻观狐疑地抬头,顺着卫朗的视线看去,也一呆。
侍御史白度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见他们二人都看向他,才转入回廊走了。
卫朗和龙轻观对视一眼,不觉苦笑。
怎么又遇上这人,看来他们又有麻烦了。
以为有麻烦,这几日却出乎意料之外的平静。
依他品级,尚未够格在早朝之间参与议事,而龙轻观以亲王身份位列庭上,也未听闻侍御史白度有奏。
国朝典制,御史台专掌肃正朝纲,纠弹百官,台内设台院、殿院、察院三院,分别由侍御史、殿中侍御史、监察御史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