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与先帝同出一辙的样貌雏形,难道不就是他贵为皇子,流淌龙脉的最好证据吗?
谭琨欣喜的紧搂住涟儿,用力的在他的脸上兴奋的亲着,直弄得涟儿不好意思的红着小脸拼命推开他。谭琨爽朗的大笑着,抱着涟儿转了几个圈,无比兴奋异常:“只要我带你去见摄政王,身为先帝唯一亲弟的他一定可以认出你!血脉相承,他定知你就是玄冰涟!”
涟儿皱了皱小黛眉:“可是样貌相似者甚多,他万一不信呢?”
谭琨坚定的说:“这只怕是你我反击的唯一契机!无论如何都要一试!”
涟儿点点头,小手扒在谭琨的脖间,贴心的蹭了过去。谭琨则紧搂着玄冰涟,眼眸中闪动着异样的神采。
门庭辉煌的摄政王府,门前座卧着两尊风格迥异的巨型石狮,威风凛凛的傲视八方。一个身影悄然闪过,轻点狮头,一跃而起,飞身进入那气宇轩昂的宏伟建筑之中。双足刚刚点地,忽然传来一声大喝“何人胆敢擅闯王府!”,紧接着密集的奔跑声响起,顿时灯光通明,无数手持利刃的士兵将那人团团围住,其敏捷与神速可见王府之守卫是如何森严。
谭琨心中叹气,原想悄访玄羯的计划看来不得不变了……
于是,他扯下蒙巾,将怀中所抱的涟儿放在地上,朗声道:“犯民谭琨有要事求见摄政王。”
“半夜三更,身着夜行衣,无声潜入,可见意图不轨!将他拿下!”
为首之人一声大喝,顿时刀光闪动!谭琨不由绷紧精神,自腰间抽出软剑,飞刺而去!刀剑交错,寒光闪动,火星迸出,谭琨如同游弋的巡鱼一般轻盈的周旋于险象环生的刀峰剑林之中,每一招、每一式,灵巧敏捷的好似一缕清风般难以捕捉,软剑轻颤的银光在身体周围划出优雅的弧形光圈,如同月下银链飞舞,美得耀目。
‘啪!啪!啪!’
缓慢而清脆的鼓掌声响起,顿时杀气殆尽,士兵后退,让出一条通道。一个不惑之年的英伟男子慢步而来,尊贵的气势犹如从体内散发而出一般令人不由望而生畏,那皇族独有的骄傲与霸气无一不显示着此人的身份是如何显赫。
“参见王爷!”
众人同时跪下,谭琨怔了怔,随即抱拳:“犯民谭琨参见王爷。”
摄政王---玄羯,以不怒则威的慑人目光打量着谭琨,然后目光缓缓落到他腿旁那个不大的小孩子身上,眼神明显一愣,但马上又恢复为一潭静水,平静的看不出半点波澜。
“好身手,好胆识。”玄羯莫名一笑,淡淡道:“谭家行刺皇子在前,夜闯摄王府在后,果然斗胆包天。明知身为朝廷重犯的谭琨,依然独闯王府,伤我数名手下,莫非只是为了拜见本王,让本王见识你的剑术精湛?”
谭琨正欲开口,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不冷不热的响起:“是呀,本宫也很有兴趣知道谭公子夜闯摄政王府所为何事。”
谭琨与涟儿同时一惊。只见玄熠背手信步而来,笑意盈盈,寒纱罩衣的银丝镶边细若蚕丝,在月华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弱却醒目的点点碎光,俊朗的颜容犹如繁星簇拥的满月,清冷之中透着高高在上的傲气。若不是有灭门之恨在身,任谭琨也不得不被这月下的翩翩公子的风姿所折服。可是,仇人相见分外眼花!谭琨握住剑柄的手愈发之紧,仿佛错将那剑柄当成了仇人的脖颈,恨不得生生折断!
玄熠却无视对面那双好似吞人的目光,笑得云淡风轻:“更好奇谭公子夜闯王府也不忘带着他的小厮……”
狡蛇一般的犀利目光以玄羯看不到的角度射向涟儿!涟儿惊得一颤,但马上紧抿小嘴不服输的回瞪了过去,只是灵透的大眼睛中依然难掩孩童的心怯。玄羯的目光不着痕迹的停留在涟儿的身上,眼中闪烁着只有他自己明白的莫名光泽……
“王爷!谭琨有要事禀告!”
玄羯淡淡道:“巧了,刚刚熠儿也向本王禀告了要事……”
谭琨的眸中一瞬间燃起愤怒之火!没想到又被他抢先一步!只怕现在说什么也会被当成诡辩……
玄羯的目光缓缓落到涟儿身上,然后不动声色的看向谭琨:“不知谭公子要如何向本王证明这个孩童的身份呢?”
谭琨事先打好的腹稿已深知无用,于是深吸一口气,令自己迅速冷静下来:“不知道九殿下又是如何证明另一孩童的身份呢?”
“这倒是……”玄羯半眯起眸子,笑得莫名深邃:“两个人似乎都无法信誓旦旦的拿出证据,让本王相信谁呢?”
“皇叔!”
玄熠不由扼腕,刚才还说得好好的,怎么这下子皇叔又成了‘不知该相信谁’了?
“熠儿,古往今来,为夺皇权而骨肉相残的又岂止一二?并非皇叔不信你,只是身负先帝所托,本王定要寻回遗落民间的十三皇子。而你亦知他将会成为你的最大拌脚石,所以就算若有所动也是人之常情,现今另有一年龄相仿的孩童自称皇子皇孙,那本王至少也要斟酌一下。”
玄熠怔了半天,连谭琨也不由意外这个摄政王居然如此直白的一语点破!不由心中暗喜,摄政王的公正不阿看来并非浪得虚名,只怕谭府冤情与涟儿身份的生机就在此一注了!
“涟儿,过来。”
玄羯回首轻唤道,涟儿瞪大双眼望向慢慢走来的孩子,那人生得温文尔雅,尊贵大气,小小雏形已经透着不日之后的伟岸英姿。而他,亦用同样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涟儿,眼中闪动着宿敌的深邃试探与孩子气的几分好奇……
真假玄冰涟,第一次面对面的注视打量着对方,两个不符年龄的精明沉稳的孩童的眼中,闪过极为神似的睿智光芒。
“若听你们两个人的话,只怕会扰乱本王的判断,所以本王只听这两个孩子说的。”
玄羯笑着俯下身,忽然一把抱起涟儿,惊得涟儿忙扒住他的肩,然后带着几分困惑的看着这个风采绰灼的中年男子,不解他为何从两个孩子中挑出了自己……玄羯微笑着,然后向昼矢伸出一只手,昼矢有些犹豫,但最终把小手放到了那个宽实的大手中。
“现在,本王要与俩个小娃去聊聊天,你们两个大孩子就在这边等着吧。”
语罢,玄羯便迈着官步不紧不慢的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下人们也极有默契的尽数散去,独剩夜月孤轮下的两个少年,虎视眈眈的瞪着对方。
“你还是死了心吧。”玄熠冷冷道:“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可是朝廷钦犯,一个囚徒之言有谁会信?”
谭琨慢慢扬起一丝嘲讽的笑意:“如果殿下真这样认为,又怎会多此一问?”
玄熠怒道:“放肆!你以为皇叔会信你吗?既使他会有所怀疑也断然不会让你安然无恙!定会捕你入狱!”
谭琨若无其事的耸耸肩:“请便,谭琨烂命一条,换回王爷与十三殿下血亲相会,也值了。”
“等你的那个小宝贝能证明身份时再说吧!”玄熠冷冷道。
谭琨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玄熠一怔,随即更加恼火:“你笑什么!”
谭琨一边轻颤着身子,笑得几乎流泪,一边慢慢、慢慢的吐出几个字:“殿下,您焦躁起来的模样还真是幼稚可爱。”
玄熠大概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如此说,半天没有缓过劲来,使得谭琨笑得更加欢愉。玄熠原本因意外于皇叔的暧昧态度而有些心浮气燥的情绪蓦然冷静下来,眼眸中渐渐浮起原有的精干与狡黠,脸色也慢慢阴沉下来,恢复了那个心狠手辣的玄熠具有的独特冷傲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