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有了些倦意,他闭上了眼睛。
酒杯顺著打开的指尖跌落到了地上。
耳边似乎有人说话,但他已经听不清楚,也不想再听。
那声音越来越轻……
最后,一切归于沉寂……
他知道,自己死了。
尾声
“嗨!”
玻璃门从外面推开,探进来一个大大的笑脸。
柜台后面的人抬头看了看,又把头低了下去。
“咦?他人呢?”白白浪费了她美丽的笑容,真是过份。
“找阿秋吗?他在仓库里面。”柜台后面的人回答了她。
她立刻重新堆起笑容,往库房前进。
“秋哥!”一看见架子前站著的救命稻草,她忙不迭地扑了上去,一把抓住。
“别烦我,一边玩去。”别人却不领情,一手把她挥开,继续摆放著手上的东西。
“历秋!”母老虎发飙了:“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还有脸吗?”历秋拿下了鼻梁上的眼镜,揉了揉眉头:“我还以为你何大小姐早就把我的脸皮拿去贱卖了。”
“有这么严重吗?”何曼朝天打了个哈哈。
“何曼,你都二十七了,找到合适的,也该考虑考虑了,把男人一个个吓跑真这么有趣吗?”
“男人都是色狼、白痴、自大狂,哪有一个象样的?要我嫁?我是怕他们不敢娶。”何曼一抬眉毛,一派流氓架式。
“懒得理你。”历秋带回眼镜,继续整理。
“不过也对,总是闹场也没什么劲,我都有点腻了。不如这样,干脆我们先结婚吧!”
历秋一把抓住架子,生怕自己跌倒。
“喂!我很差吗?你这是什么表情?”何曼挑著眉毛,问:“你能娶到我不知有多走运,干吗黑著个脸?”
“我可无福消受!”历秋打出暂停的手势:“这话要让大姐听到,不扒了我一层皮才怪。”
“我看你是怕你家的小蝴蝶哭死吧!男人真是没良心!”何曼趴到架子上,作痛苦状:“有了新欢,就不要旧爱了,我好命苦……”
“你别来这套。”历秋被她烦得头昏脑胀的:“这关赤蝶什么事?我警告你,你别总在她面前胡说八道的,你都把她惹哭多少次了?”
“我就是不喜欢她,怎么样啊?”何曼哼了一声,嘴巴里又叽里咕噜了两句。
“你说什么呢?”历秋从架子上拿下了一个盒子,心不在焉地问。
“秋哥啊!”何曼粘过来:“今天又要麻烦你了呢!”
“怎么,今天大姐不跟去你就胆大了?”历秋摆脱她的八爪:“你以为我还会瞒著大姐和赤蝶跟你发疯去?你是嫌上次害得我还不够惨,是吗?”
何曼的脸扭曲了一下:“上次是我不好啦!这回我保证,我保证不会在小蝴蝶面前乱说话了。”
“你的保证早就不值钱了!”历秋没好气地说:“大门在那里,不送!”
“历秋,你好样的。我诅咒你出门撞……”说到这里,她猛地停了下来。
历秋也停了下来,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撞到鬼!”何曼眼珠一转,接著骂完。
她脸上恶狠狠的,心里却甩了自己十七八记嘴巴。
差点就说错话了,万一……自己的头八成会被历家那群女人给拧下来。
还好及时改了口,撞鬼总难了吧!
历秋摇了摇头,抱著盒子走了出去。
何曼讨了没趣,也鼓著腮跟了出来。
“秋。”正站在外间和人说话的少女抬起头来,秀美的脸上带著温柔的微笑。
“赤蝶,你怎么来了?”历秋快步走了过去:“不是不舒服吗?为什么还到处乱跑呢?”
“我没事,觉得无聊就来等你下班了。”长长的白色纱裙使她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却也愈发衬托了她身上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看著历秋和小蝴蝶你侬我侬的,何曼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
今天没戏了!
她撇撇嘴,往门外走去。
转弯出了柜台,却差点被绊倒。
“咦?小鬼,你站在这里干什么?”何曼瞪著在柜台外面站著的小孩子。
“姐姐。”那个看起来才七八岁的孩子可爱得不得了,仰起头对她笑著说:“我在外面拣到了这个喔!”
何曼从他手里拎起了一样东西,在眼前晃了晃:“这是什么啊?”
她转过身,说著:“阿秋,这小鬼拣到东西了。”
历秋和小蝴蝶一起看了过来。
“呶!”何曼把那东西拎在手上晃来晃去的:“说不定是古董呢!”
“!!”地一声,历秋手上的纸盒摔到了地上,各种各样的笔滚了一地。
他慢慢地走了过来,拿过了那条红绳系著的坠子。
“在哪里拣到的?”历秋轻声地问。
“大厅门口啊!”那孩子笑著回答。
下一刻,历秋提脚就冲了出去。
“阿秋?”何曼张著嘴,看著历秋就这么跑了出去:“你……”
还没说完,被一股力道撞开,她一个趔趄,差点就撞上了一旁的桌角。
站稳了以后,她刚准备开骂,却看见白色的裙边已经跟著消失在门外的转角了。
“搞什么啊?”何曼只能目瞪口呆地看著,完全进入不了情况。
历秋跑到了大厅,四下张望著,然后冲出了门口。
人来人往的大街,阻断了他的视线。
他的脸上迷茫著,慌乱著,焦急著……
突然,宽广的街道对面,有一个人吸引了他的视线。
那是个正弯腰走进车门的背影。
他的心一震,目不转睛地盯著了那个背影,等待著转身的那个刹那。
偏偏这个时候,眼睛开始模糊起来,他甩了甩头,晕眩的感觉却更加严重。
他依旧努力著,努力要看清那个人。
一片黑暗从天上笼罩下来,他忍不住一个踉跄,然后,眼前变成了一片黑暗。
他直挺挺地摔到了地上。
“阿秋!”何曼跑出了大门,看见历秋倒在了地上,急忙跑过来扶起了他:“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靠在她怀里的历秋紧闭著眼睛。
她慌乱地抬头,找著了那个比她更早追出来的人。
“你干什么啊!”何曼高声地叫道:“还不叫救护车?”
另一张柔美的面容一片死白,对何曼的叫嚷毫无反应,眼睛紧紧地盯著历秋紧握的手掌。
血红色的丝线从掌心延伸了出来。
红线的这一头,系著一块玉。
白色的玉石镌刻著繁复的花枝,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花枝间,隐约有著字迹……
大街上因为这场意外而有些骚乱。
“先生,对面好像出事了。”司机回过头:“我们是不是绕路?”
后座上的人简单地点了点头。
车子掉了头,他无意识地看了一眼对面,又不在意地把目光收了回来。
束起的长发有一缕随意地落到了身前。
就连他颈边黑绸的丝巾,这一瞬,也为之黯然。
那乌黑的头发,闪烁出淡淡的光华,煞是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