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离尘终于到了。
君怀忧的心里松了口气,面对这个太后实在让他感觉很不舒服,虽然她也没说什么,但总让人感觉咄咄逼人,就像是……对自己有什么敌意似的……
“快请君大人进来吧!”
眼角似乎看见那斜倚著的身影坐直了起来,声音语调听起来更是和刚才的高傲疏远判若两人。
君怀忧的眉头皱了起来。
“君离尘见过太后。”君离尘走了进来,身上还穿著深青色暗金纹的官服,显然是从前殿议事的地方赶过来的。
看他望著自己,君怀忧微微点了头,示意没什么大碍。
“左相,怎么这么快就收到消息赶过来了?”太后像是在掩嘴而笑:“难道说是怕我为难你兄长不成?”
“当然不是,臣是怕我兄长笨嘴拙舌的,万一要是惹怒了太后,臣可担当不起。”君离尘拱著手,语气略带冷淡。
“怎么会呢!你兄长谈吐有礼,进退有度,一派大家风范,哪里笨拙了?”
“多谢太后夸奖,太后如此关心微臣的家事,令微臣十分感激,微臣……”
“君大人!”太后出声打断了他:“你不必这么客套。你是国之栋梁,我身为国母,关心你自然是应该的。”君怀忧低著头,细细品味她说这几句话时的语气。
“太后。”君离尘微有些无奈地说:“臣只是受宠若惊而已,不想连自家的亲友也能承蒙太后垂青召见,实在是惶恐啊!”太后这时却不回话了,四下里跟著一片静默。
君怀忧不安起来,这个太后和君离尘讲话的时候,为什么要带著埋怨似的情绪?君离尘又为什么用这样不热络却又有些无奈的场面话敷衍太后?
她年轻貌美,你英俊潇洒,万一……
忽然间,想到了喜薇说的这句话……
离尘不会是……不,这怎么可能?对方是太后啊!是这个国家里唯一一个高高在上,不可平视的女人啊!离尘不可能会傻到……
但这种事,又有什么绝对呢?要按君离尘的性格,一定是那种不得到手,誓不罢休的人,就算是地位有多么悬殊……
他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太后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君大人,你家中的桃花,已经谢了吧?”
“已近夏至,桃花自然已经谢了。”君离尘半垂著眼,面无表情地答道:“春光虽美,但却易逝。桃花多娇,花期苦短。臣虽有惜花之情,但天意又怎可违背?只望下一季,能再约于春日。”
君怀忧听了,不知为什么觉得心寒。
若是太后真的对离尘……他这样说,不是太残忍了吗?
何况,和他的性格,很矛盾啊� �
不过,要是为了……
他忍不住抬眼望了望,却正巧看见君离尘状似无奈半低著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耐……
“算了。”太后的声音传了过来,听著有点无精打采:“我有些倦了,你们都下去吧!”
望著纱帐后颓然埋首的身影,君怀忧的心狠狠地一沉。
太后……恋著君离尘呢!
从太后居住的舞凤宫出来,君怀忧一直低著头,在君离尘一步之遥的身后慢慢走著。
“太后没有为难你吧!”走到僻静处,君离尘停了下来,回头问他。
他摇了摇头,越过君离尘,走到了前头。
“你这是怎么了?”君离尘一把拉住了他。
君怀忧若有所思地望著他。
“她还是为难你了,对吗?她说了什么?”
“没什么。”他把衣袖从君离尘手里抽了出来。
“她到底说什么了?”皱起眉,君离尘握住了他的手腕。
“她会跟我说什么?”挣之不脱,君怀忧只能任他抓著。
“她是不是羞辱了你?”君离尘挑眉问道:“不然你为什么闷闷不乐?”
“不是。”君怀忧抬起头来,看进了他的双眼:“离尘,我想问你,你和太后,有没有私情?”
君离尘一震,面色变了变:“是谁说的?”
那么说,真的是有?
君怀忧的脸色也难看起来,语气冰冷:“我看,谁见了也会这么想的。”
“我和她没有私情。”君离尘坚定地否认。
“那么,你就是在欺骗她是吗?”他紧紧地盯著君离尘的眼睛。
君离尘眸色一暗,问:“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知道了什么?又看出了什么?
“我以为,以你的条件,的确能够很轻易地得到一个女子的青睐。要是她爱上了你,本来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情。可偏偏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对她若即若离。”这种坏男人用来勾引女人的招术他也不是没有见过,他以前有一个朋友就精于此道。“而且,从她的身份来讲,你对她的态度很难使我以为你们之间会是单纯的男女之情。”
“那又怎样?我和她没有逾越,她怎么想是她的事,与我无关。”
君怀忧愕然地望著他,不敢相信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只说明,你这个人实在太差劲了!”君怀忧动了真火,他用力地甩开了君离尘的手:“欺骗那种情感,你就不会良心不安吗?我怕你终有一天定会后悔!”
“后悔?”君离尘冷哼了一声:“绝对不会!”
“你!”君怀忧勃然大怒:“过分!”
说完,拂袖而去。
“你懂什么?”君离尘怒极,在他身后说道:“你有什么权力质疑我?”
君怀忧不再理他,径直离去了。
被留下的君离尘,脸色青青白白的,吓人极了。
枉费他一听闻君怀忧被太后召见,就扔下满朝的国事,急急忙忙赶来舞凤宫,只是因为怕他会被太后奚落侮辱。
可这君怀忧居然敢这么对他� �
何况……再过几天……
六三天后,君怀忧搬出了沈澜涧,回到了辅国左相府。
一是因为自从被太后召见过后,他心里就不太舒服,皇宫住得绑手绑脚起来。二是由于那天以后,君离尘似乎大动肝火,再也没有踏进过沈澜涧,他也觉得这样僵持太没有意思。所以考虑过后,他还是提出要搬出来。只是君离尘派人回话来,说搬是可以,不过只能搬回他的府上。
左右权衡,他于是带著一个大大的“尾巴”,住回了君离尘的府邸。
那个“尾巴”当然是喜薇,这是君离尘的意思,说让她跟著继续伺候君怀忧。
“这间屋子好恐怖哟!”喜薇站在君怀忧房间的窗前,望著一大片的茂密竹林说:“怎么像个树林,人也见不著一个的?”
“清静啊!”君怀忧也走了过来:“离尘不喜欢吵闹,我也觉得安静很好啊!”
这辅国左相府到处树影重重,颇有些“庭院深深深几许”的味道。
“对了,公子的家是在青田吧!我都没有听你提起过。”喜薇抓起桌上的水果,啃了起来。
“青田?”君怀忧笑了:“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君家人员众多,当然比这里喧闹多了。一天到晚,我那些妹妹们和家里其他的女子们吵吵闹闹的,还好我近年多半在外,不然烦都烦死了。”
“其他的?什么其他的女子?”
“也就是我弟弟的妾室,还有……我的妾室们。”他轻声地说道。
“喔!”喜薇完全不在意地应了一声:“人多很好啊!”
君怀忧点了点头。
“那公子都不想他们的吗?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啊?”
“回家?”君怀忧轻轻皱起了眉:“我原本以为我留在这里能够对离尘早年所受的对待做出些补偿。可现在看来,似乎只是令他多了许多麻烦,也许,离尘他根本不希望我留在这里。我想我会尽早离开的,免得反倒伤了和气。”